维娜没能再多说什么，我也不好再提起，若是我一味的提起这件事情，反而会让本就难言的气氛更加压抑。

    我不否认这件事的走向超出了我的预计，尽管我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想要将它掌握在手里，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我的计划在见到梅林的那一刻发生了转变，猎狐犬的到来让我没能控制住这种转变。我预计到了维娜会被格拉斯哥帮牵住脚步，预计到了格拉斯哥帮的成员愿意为了维娜舍弃性命。

    事实上一开始我打算做的和猎狐犬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我联系了的萨卡兹雇佣小队，联系了留守基地的独眼狼和震暴，联系了维多利亚的旧贵族们。

    几乎将我所能利用的一切都投入上去。

    友情，或者爱情，我不能独独依靠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尽管很多时候，这些看似虚幻的事物所能起到的效果远远比你费尽心机要好太多。

    但它就像是从牌桌上抓起的手牌一样，没有掀开之前，永远不知道是什么。

    也许这一次是我失算了，我该试着去相信这些，去相信还没揭开的牌底，并由衷的希望她能是我最渴望的那一张。

    我和维娜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冰封期，关于理发的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在晚饭前后，我们也没能再开口说一句话，若是平时，或多或少会有交流，然而这一次什么也没有。

    她只是吃完饭后就安静的侧躺在沙发上，顺着窗户的方向去看天际落下的晚霞，火烧云的红色在天的那一头盛放，渐渐迎来黑夜。

    她偶尔会闭上眼睛，沉思一小会，于是那娴静的模样下，像是熟睡的维娜，夕阳的黄昏便会将那头黑色的长发染成醉人的昏黄。

    依然是那么纷乱。

    每当我尝试将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她时，心里总会不由生出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尽管此刻的她就座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只要我愿意，哪怕是伸出手，或者喊出她的名字。就可以触及到她。

    可我还是感觉到了我和她之间的那份距离，不是因为现实的空间。

    她曾试着去相信我，我不知道她是否对我抱有哪怕一丝期待，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有的，而我背叛了这份期待。

    让本来就已经流亡的她，再一次体会到了相同的感觉。

    二十二岁的维娜与二十二岁的我。这个本来如花似锦的年纪，所遭遇到的却是常人一生也无法体会到的境遇。

    我本来该对此了然于心，并深有体会，但看到如今的她时，也难免会生出一种不该如此的错觉。

    人生总会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有些对的，有些错的，有些人本来不应该出现，而有些人，本来不该相遇。

    我以为自己已经熟悉了这种事情，可还是会感到束手无策，以及愧疚。

    回想起当初为何能毫无负担的对他人痛下杀手，那时候我告诉自己得活着，别无他法，或许现在我依然可以用同样的说辞来说服自己。

    来说服自己所做下的一切，并试图让自己放下这份愧疚与同情。

    可这毕竟是不同的，因为在此之前我们从未相识，也没有谈论，自然可以麻痹自己。

    我没能再去刻意的做什么，又或者自作聪明的解释以缓和我们间的裂隙。

    这份夹杂在我和维娜之间的裂隙，也许终有一日，会变成我最不希望的那样，同样也许会因为这个契机，而让我们越走越远。

    但我心里很明白，起码在格拉斯哥帮的成员真正安全的那一天到来前，维娜依然会留在我的身边。

    而到了那个时刻来临时。

    若是可以，我欠她一个选择的机会，无论是留下还是“自由”，我都会亲手还给她。

    ——————————

    我在等待塞雷娅给我的消息，与此同时，还必须处理完猎狐犬这个麻烦。

    时间仿佛回到了龙门的时候，我和猎狐犬有坐上了同一辆车，透过车窗玻璃去观察车外的世界。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彼此都不熟悉的维多利亚。

    异国他乡的街道，异国他乡的行人，以及异国他乡的食物。

    猎狐犬说是入乡随俗，并且将他手里提着的装着快餐的纸袋递到我的手上，我看着他提着个纸袋从车外走来。

    他在热狗摊前抱着手等了好几分钟，天空下着小雪，风吹起猎狐犬围着的羊毛围巾，他半眯着眼睛快步走过来，睫毛上凝结着一层浅浅的冰霜，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冷风瞬间灌满了整个车厢。

    “偌。”

    他将纸袋放在副驾驶的驾驶台前，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塑料袋，狠狠的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热狗，直到嘴里喷吐出热气，他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一车厢的狐狸味。

    “还不错，可惜比不上龙门的街边摊，我怀疑这火腿大概放了好几天？一股子酸味儿。”他一边吃一边评价着，嘴角沾着一丝猩红的番茄酱，转过头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