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蓉和孙月晨打量起墙内的房间。

    术阵构成的墙壁依旧坚挺，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也看不见外面，墙内的房间也是个方盒子式的死路，只不过多了不少东西。

    头顶上是一块一块的方格，都在发出昏暗的白光，仰头看看，会发现方格中间夹杂着不少黑色、灰色的色块，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照明产生的，仿佛寿终正寝的老旧日光灯。

    地面上散落着无数布块，在中间堆出一座小山，布块的颜色和质地看上去跟她们身上穿着的衣服相似，布山旁边还躺着几把变了形的朴刀。

    木蓉走上前去，捡起一把，发现刀口已经卷了刃，上面染着黑红干涸的血迹，把原本应该是铮亮的刀身侵蚀得锈迹斑斑。木蓉用手里的刀挑起一块破布，看到这些布片确实跟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一模一样，只不过都被撕得不成样子，也是带着血污。

    孙月晨仔细看了看，说道：“杀了很多人，然后扒下他们的衣服，衣服上还留有刀砍刀刺的痕迹。”

    木蓉点点头，问了句：“可是死的人哪里去了？”

    “遗迹！”孙月晨略加思索，就用带着犹疑的语气回答，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巧合，也是最合理的答案，但问题接踵而来：“这些衣服和武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木蓉低头，用手里的朴刀轻轻敲了敲地面：“这就要问问地面上的术阵了。”

    洛小夏已经抱着丛宇哭了好一会了，木蓉实在看不下去，说道：“她的腿伤再不处理，流血也流死了。”

    丛宇赶忙拍了拍洛小夏的后背，示意她松开自己；洛小夏也十分配合的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侧坐起来，回头看向自己的腿伤——小腿那里虽然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但毕竟被冰锥掀掉了一块肉，血淋淋的好不瘆人。

    丛宇瞅了瞅地上的那些破布，便卸掉身上的树枝盔甲，远远的扔到一边，然后脱下外面的粗布衣服，最后把自己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

    丛宇把T恤抻直了叠成长条，给洛小夏的小腿上一连缠上数道。洛小夏咬着嘴唇，身体也随着丛宇的包扎动作微微颤抖，疼痛在所难免。

    这件T恤柔软、吸水性极佳，一接触到洛小夏的伤口，便吸饱了血水，渗透而出。丛宇无奈，只好再把自己的那件粗布外套包上扎紧，才算看不到血迹，至此，丛宇已经光着上半身了。

    “包好了，来干活。”木蓉嘴角微翘。

    “又要干什么？”丛宇一看见木蓉的微笑就知道没好事。

    “把地面上的这些破布清理到墙角。”孙月晨接着说，“这里是死地，外面的人很快就会攻进来，想要逃出生天，地上的术阵就是最后的希望。”

    “这都是死人的衣服啊。”丛宇想着，心里就有点发毛。但是看到木蓉和孙月晨毫意地用手里的废刀把这些衣服连挑带推的弄到墙角，自己也只好照着样子行动起来。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地面上露出一个一张圆形餐桌那么大的术阵，术阵里的每一个术符都清晰可辨，但互相之间勾连纵横，浑然一体，整个术阵呈现一个十分规整的圆形。

    “好强！”孙月晨由衷的赞叹：“看起来像是传送用的，而且是精炼阵。就是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精炼阵？”木蓉语气中带的疑问。

    “你不知道？”孙月晨有些不相信。

    “不知道。”木蓉明确的回答。

    “但是，你......算了。”孙月晨表情有些怪异，说道：“一般的术阵，术符都不会太密集，是防止术符之间的相互扰动，产生不必要的消耗，还有可能失效或者出现其他不可控的问题。精炼阵却要利用术符之间的这种扰动，不但要保留术阵本身的效果，还要确保这些扰动变成术阵的助益。”

    “哦，还有这种的。”木蓉眉头略皱：“我爷爷没教过我。”

    “你爷爷？你的术阵知识是你爷爷教的？”孙月晨有些惊奇。

    “是的。”木蓉回的简单。

    “她是她爷爷养大的。”洛小夏突然插嘴说道：“只是不知道她爷爷怎么会知道术阵知识。”

    木蓉没回应。

    孙月晨也没追问，但心里已经起了波澜：从木蓉反写了谷前村遗迹的那个大型术阵来说，有两个问题，第一，她知道的比自己多。自己在御门学了三年，想移植那个隐形门的术阵还要花费了不少力气，而她仅仅是进去转了一圈就能把一个超大术阵整个搬出来。这背后的东西绝不简单。第二，她缺乏常识。术阵当中每一个术符都有特定的意义和作用，但反写术阵，既不是把术符倒着写，也不是找到术符意义的反义进行替换，而是完完全全的重新编写一整个效果相反的术阵。木蓉的术阵之所以会失败，正是因为她想当然的用了反义替换的方式。这是连初学者都不会犯的错误。第三，她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如果是从小被人领养，很难获得这种经验，她的生活经历没那么简单。

    孙月晨脑子里想着这些，却转向丛宇，笑道：“宇哥哥，你献过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