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吧。”

    奥苏修没有用灵能传讯，而是直接开口，用低沉沧桑的口吻缓缓说道：

    “不要再增添无谓的牺牲了。”

    看着抵在自己额前的龙爪，卡尔维因咽了口唾沫，他丝毫不怀疑奥苏修只要稍微动一动指头，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从军十几年来，卡尔维因第一次感觉死亡与他是如此接近。

    身体因为未知的恐惧而紧绷着，颤抖着，军团长不断地深呼吸，用颤抖的声音道：

    “您这样强大的存在......为何要为了半精灵而跟帝国为敌？”

    “我从未将你们视作敌人。”

    奥苏修回答道，龙首微仰：

    “我们只是在纠正你等的错误，对安那其的入侵，对半精灵的奴役和屠杀，是错误的。如果你们可以被说服，那我会用语言来交流，但你们迷信暴力，我只能用力量来强迫你们听取教训。”

    “......”

    卡尔维因没有说话，作为一名纯正的洛德里克人，他笃信的是弱肉强食的真理，强大者自然能够对弱小者施加自己的意志，所谓的屠杀与奴役，正是帝国之所以强大的基本。

    外人对于洛德里克帝国的指责数不胜数，但当帝国的处刑台砍掉他们的脑袋时，对方口中的正义与美德也未曾拯救过他们。

    说到底，只有强者才配定义公理！

    尽管很奇怪面前的巨龙会有着如此的道德观念，但就目前而言，奥苏修最强，他有说话的资本，而自己无法反驳。

    但是.....但是！

    “我是帝国第十七军团军团长卡尔维因·莱米拉斯！承认阁下的胜利和己方的战败，但忠于帝国与皇帝的军人可以战死，绝不投降！”

    卡尔维因的双肩不住地颤抖，突然抬起头对奥苏修高声道，之后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又重复了一遍：

    “绝不投降！”

    吐出胸口最后一腔热血，冰冷的恐慌感又攀上了脊椎，卡尔维因闭上了双眼，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被震怒的巨龙杀死，但战死沙场本就是帝国军人的宿命，至少在最后一刻他尽到了对皇帝陛下的忠诚，无愧于莱米拉斯家族的荣耀。

    然而想象中的吼声没有传来，奥苏修轻轻叹了一声：

    “你很勇敢，但你的勇气不该为邪恶的压迫与战争唱起赞歌，人类最可贵的品质却为了最低劣的行径辩护，实在可悲。”

    奥苏修摇了摇头，道：

    “我不喜欢杀戮，今天森林里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不要再让悲伤加剧。”

    卡尔维因心神一震，他看了看周围惊恐的参谋和将军，还有下方的战场，丧失了斗志的将士们把绝望而无助的目光投向自己这边。

    这都是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勇士，若是在这里全部葬身，会给他们的家人带来怎样的伤痛？

    卡尔维因犹豫了，他说不清到底是对部下的恻隐之心，还是内心的求生欲望在迫使自己找到一个投降的借口。

    “阁下....咳咳！”

    嘶哑的喊声从一旁传来，帝国剑圣迪奥雷托颤颤巍巍地从岩石坑中爬了出来，传奇强者就是传奇强者，哪怕受了那样重的伤势，只要没死照样可以自主恢复过来。

    比如现在，迪奥雷托全身崩裂的伤口乃至断裂的骨骼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然而勉强恢复了一些战力的剑圣完全没有与奥苏修继续为敌的意图，刚才短暂的交锋已经让他深刻意识到了巨龙的强大。

    “哐啷——”

    “叔父！”

    在卡尔维因难以置信的呼声中，迪奥雷托，莱米拉斯家族的骄傲，竟然放下武器，跪了下来。

    “我们投降.....求阁下...咳咳！放过我的儿子。”

    剑圣一边咳血一边卑微地祈求着，曾经高傲的帝国剑圣做出这副姿态，任谁都要生起怜悯之心了。

    “叔......等等，叔父，你说什么？”

    卡尔维因刚心疼了没两秒，忽然意识到迪奥雷托话中惊人的信息量，目瞪口呆。

    其他人也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纷纷偏头移开目光。

    倒是奥苏修没有什么感觉，他感应到卡尔维因和迪奥雷托的血脉就是一脉相承的，的确是父子。

    真龙望向五体投地哀求着自己的迪奥雷托，道：

    “你知道为自己的儿子求情，为此不惜放弃尊严，因为丧子之痛对你而言比死更可怕，对吗？”

    “是.....”

    迪奥雷托只能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一些。

    “但你们所杀的人当中，也有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你们可曾将他们的痛苦感同身受？”

    奥苏修问道，随即摇摇头：

    “不，你们不会。人类的悲喜从不相通，你们洛德里克人自诩强大，所以肆意妄为；而现在我比你们所有人都强大，按照你们的观念，我可以剥夺所有人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