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脸上的歉意慢慢消失，随着思考逐渐变成了压抑的愤怒和讥讽。

    她以医生和科学家的身份，乍一听说“变种人”这个词语，联系到“沃伦”那双翅膀，顿时因这种前所未见的崭新发现而过分兴奋，这已经有些不尊重“变种人”了，所以她才为此道歉。可是，查尔斯·泽维尔却说她的态度已经很好。

    这种“很好”是和谁对比的？

    显而易见，只能是和这个世界上“并非变种人的普通人”来对比。

    那么，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会如何对待变种人？

    一定不可能是什么宽容友善的模样。

    冷漠、无视、排斥、厌恶、仇恨？

    齐安垂下眼帘，不再直视查尔斯的双眼，改为看向地面，借此隐藏自己心中翻腾的阴暗暴虐的情绪。

    “人类在进化史上从未停止过‘突变’，如果没有基因突变，就根本不会有如今的人类。如果有人连基因突变也不能接受，视为异类，那么他应该立刻去查一查自己和父母的基因，然后准备好自杀。”

    没有人的基因会完全和父母相同。

    生命在一代一代的繁衍传播中总会出现偏差——这正是每个生物族群为了适应世界、为了继续延续下去而必须发生的“改变”。

    有一些突变会是有益的，有一些突变会是有害的，而有些突变短期内看不出好坏，只有等到相应的环境改变发生才会得到答案。

    为了更好地适应复杂的环境，生物族群不可能都复制粘贴同样的基因，那样的话，只要有着针对这一类基因的疾病或是环境变化出现，这个族群就会立刻灭绝，毫无挣扎的余地。因为变异才会有不同，因为不同，才有可能在自然筛选中总有个体存活，继续繁衍下去。

    查尔斯·泽维尔不用去读取思维也能够看出面前的“天使”在想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是变种人的保护者，他已经见过太多对于变种人的恶意，普通人不把变种人看成怪物就已经能算是“友善”，愿意和“变种人”交朋友就算是很好，可是，会为了变种人去谴责那些排斥变种人的普通人的人会有多少？

    Mery。

    他在心中念着这位女性的代号。

    果然还是太仁慈了啊。

    他决定用更加简单直接的方式让她明白为什么普通人会那么排斥变种人。

    （安吉拉。）

    齐安听到有人喊自己，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看向查尔斯，见他脸上似乎有些不开心，以为他不喜欢自己刚刚过于激进的发言，抢先说：“我不会为刚刚的话道歉——在我看来，只要还没有出现生殖隔离，我就不会认为‘变种人’不属于‘人’。这只不过是又一种划分人群的方法，而且还是并不科学的那一种。”

    查尔斯失笑，再次以心灵感应传递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安吉拉，突变带来的并不仅仅是外表的改变，多数时候也伴随着其他方面的变化，比如说超能力，普通人惧怕变种人不能说毫无道理。）

    因为直视着查尔斯，齐安清楚地看到他并没有开口，但是她的确听到了声音，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随后在对方温柔的笑容中恍然大悟。

    “是精神力这一方面的能力吗？读心术？”

    查尔斯点了头。

    （是的，心灵感应，是变种人可能觉醒能力中的一种。你也可以直接在心中回答我的话。）

    齐安有些为难地想了一会，还是开口说：“可是，如果我心里同时在思考很多问题，你怎么知道哪一句是我想要告诉你的话？”

    查尔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当你的精神专注在某方面的时候，那个想法会变得更加强烈，听起来就会很明显。）

    齐安低头思考了几分钟，觉得如果只是能够“读取当前心声”的话也未免太不值一提了，人的想法千变万化，这一刻和下一刻可能完全不同，一个超能力学校的校长总不会只有这点本事，这点本事也不值得查尔斯一脸认真地用来说服她“变种人对普通人来说具有威胁性”。

    仔细思考，心灵感应可能具备的能力是什么？

    先不说“心灵”到底是科学层面的概念还是玄学层面的概念，只从可以直接读取思维、用思维来沟通看，这就比还在守望先锋科研部门构想之中的“神经植入式光脑”还要厉害了。

    比读取当前心声更进一步的就是读取大脑中其他信息吧？换言之就是“读取记忆”。如果说不仅仅是“读取”，还有着“写入”的能力，就有可能消除、改变、伪造记忆，假如能抢夺大脑对身体的支配功能，就能直接控制住对方。

    她试着用思维传递自己的话。

    （是这样吗，查尔斯？读取记忆、改变记忆、支配神经——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者可能具有的力量？）

    过了一会儿，查尔斯才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的。）

    齐安不由得笑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超能力者，认真地问：“既然你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