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也不用那种语气吧。”坐了一会，小姑娘的哭声渐息，卢伽尔班达突然出言，打破了坐在树干上的三人间让人难受的沉默。

    终于有人说话，楚星守站起身，去倒在地上的椰子树干的另一端摘了个椰子下来。

    “小吉尔，抱歉，我刚才激动了。”

    楚星守对背对着他，靠在卢伽尔班达怀里的小吉尔伽美什说完，用手将椰子切开，把切好的椰子递给卢伽尔班达，努嘴示意把这个递给他怀中的女孩。

    刚才看到小女孩跳下来，楚星守被刺激的失去了冷静。

    虽然他带班的学生中没有跳楼的，但是最近几年，每年都能听到跳楼的学生的消息。最近的一个是高二的学生，她母亲在校内租了公寓陪读，那公寓不是有关系的人是住不进去的，就算有钱也租不到，房间太紧俏了。

    按理说，这样一个家境不错的女孩，以后就算混过大学，凭家里的关系，也能过上一个安逸的人生。

    但是，只是因为和陪读的母亲吵了一架，就从五楼跳了下去。

    为了防止学生跳楼摔死，教学楼下面种的都是花草，去年跳楼的那个学生就靠着这些绿化带捡回了一条命，只是骨折。但是，今年这个从公寓往下跳的女孩，落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生命之火熄灭，人生的时刻再也不会前进一分一秒，一切都被封冻了起来。

    楚星守在办公室听那些大他二十三十岁的前辈们谈论这件事时说，事情的起因好像是因为那个学生月考成绩不理想。

    楚星守无法理解那些孩子们为什么要走极端，但是，就算无法共感，他依然会感到惋惜。会设想如果那个孩子在他的班级上，事情是不是会有所改变——他还蛮受学生爱戴的。

    只是，假设终归是假设，死去的学生再也不会步入她的班级，她永远的在名册上消失了。

    入职才两年，就见到两个被现实挫败，想从现实跳离的孩子，楚星守对跳楼这件事，也有了心理阴影。

    所以，看见跳下来的吉尔伽美什，他才会生气，才会失去冷静，去用严苛的语气质问一个小女孩，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楚星守的初衷没有错，但是他的方法没有用对。

    他的道歉，是为了自己的鲁莽、他没有选择更合适的方式来问询小吉尔伽美什的想法，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责任感而放弃了思考。选择了最快的结果。

    那样是不对的。

    楚星守可以对人际关系不在意，用毒舌噎人，甚至暴打学生家长，但是他不能对学生敷衍，老师要有身为老师的尊严。当一个混账老师去误人子弟，虚度人生的家伙，和浑噩的依靠寄生甚至伤害他人来麻木荒废每日的人间残渣，本质是一样的。

    那也是楚星守最为抗拒的生活方式。

    他坐在倒地的树干上，在让人窒息的沉默中，思考着这些，所以道歉了。

    “好了，老师道歉了，这里有椰子，口干了吗？来喝一点，老师给你摘的。”

    见楚星守的态度软化，卢伽尔班达不介意帮他说几句好话，怎么说都是向着他女儿的革命伙伴，就算以后肯定还要找机会给者该死的能打的小白脸下绊子，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两人是同一战壕的伙伴。

    楚星守无意间的一句话拉进了他和卢伽尔班达的关系，这是楚星守没想到的，看见卢伽尔班达在递给小吉尔伽美什椰子的时候，不忘提起他，嘴角微微翘起。

    下次这个大猩猩再来挑事，就只摔他一次吧。

    小吉尔停止哭声，抱着有椰子汁在椰子里摇晃的半截椰子，小口抿了几下后，哽咽着说：“我梦见了，梦见了老师会来。我很高兴。”

    “但是，老师很凶。”

    说完，小姑娘的头埋了下去，咬着椰子的边缘，手里的椰子晃动着。

    “因为我很生气啊。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楚星守笑着摸小吉尔的头：“生气的时候，就算是老师也不会讲道理，会意气用事，所以凶你了，楚老师给你道歉。”

    “……嗯。”

    “以后，如果还发生这样的事，老师依旧会生气，依旧会用很凶的语气。而且，下一次，不会道歉。你说你梦见我的到来，我很高兴。没有人不喜欢被他人重视的感觉。但是，这些，和你今天做错了事，是两回事。”

    楚星守收回手：“看着你从楼上跳下来，却不知道你那么做的理由，只知道一个不慎，你会因此受伤，甚至伤重死去。既然你能背下那么多枯燥的数字，肯定是个聪明的孩子。聪明的你做出傻事，不是更加让人生气吗？尤其是性命攸关的事。”

    楚星守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脆弱的仿若夏季雨夜的花朵，每一滴雨水都可能折去花瓣。人的生命如此易逝，看见你这般不珍惜生命的鲁莽举动，我很生气。所以，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道歉，还会惩罚你。”

    “聪明如你，可以理解老师的苦心吗？”

    楚星守说完，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