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天城疑惑地皱了下眉，有些意外。

    因为眼前气质森冷的少女，实在不像是会坠入爱河，和什么人相爱的样子。

    有心想要回绝，离开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地方，但一个人影忽然掠过思绪，让她紧张的心一缓。

    天城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容，尽是柔情。

    她竖起一根手指，轻声细语回答道：“喜欢的话，就是爱上一个人的征兆哦。”

    战舰栖姬眨了眨眼睫，眼中依旧是一片不明所以的迷茫，“爱…？又是什么？”

    “唔…这个，有点难以用言语表诉出来……啊，有了！”

    “如果说喜欢，就是变得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一眸一笑，只想让对方的目光倾注在自己身上的话——

    那么爱，就是能够静默守候在对方身后，作为助力，去帮助他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哪怕为此身死殒命，也是无所畏惧的事情。”

    “……”对于天城的话，战舰栖姬不置可否。

    或者说，她完全就不懂对方饱含情意的话语中，究竟是何种意思。

    “盯——”两人视线交聚，有些尴尬。

    天城窘迫地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

    “啊…抱歉，一不小心就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而且就言论而言，也过于片面和偏颇……”

    对此，战舰栖姬只是沉默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婉的女人，不做一言。

    很奇怪的，她的心中明明有一种深沉的厌恶、想击杀掉对方的冲动，但理智上，却并不想真的做出那种事情来。

    她想，那应该是源自身份不同的本能吧。

    ——她是战舰沉没于冰冷深海之后，无尽庞大怨念的集合体，亦是为了向人类复仇而诞生的造物。

    为此频繁地发动战争，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将人类驱逐出这片海域。

    她与这些舰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亦是无法相融和谐共处的存在。

    就在她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对方继续说道：“作为补偿，我就再说一些我的认知好了——

    喜欢…就是心里住了一个人，在分别时会无时不刻为他思念……

    孤独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因为呐，只要心里有想见、想要遇见的人，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天城将伞依靠在肩头，不再直立。

    这是她逐渐对眼前之人放下警惕的表现，“而这，也是我来这里的意义——

    为了找寻某个人曾经存在的证明，以及那一丝微弱的可能性……”

    缄默良久，战舰栖姬开口道：“虽然还是不明白「喜欢」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

    这里，没有你想要找寻的那个人。”

    在天城因为难过而微颤的眼神中，她语气冰冷而淡漠地继续说道：

    “因为这里，除了我之外别无他物。其余的一切都已经腐朽坏死，没有丝毫生命残余。”

    那一刻，战舰栖姬内心忽然翻涌上了一个奇怪念头——

    她居然认为眼前这只生理上很讨厌，感性上却有些亲近的舰娘，会是为了自己而来。

    但这个荒诞的想法，即刻间就被她清扫出脑海。

    因为这并不现实。

    她们，始终是敌人。

    “我…我其实知道的……”天城的声音略微哽咽，让人心疼。

    “他已经彻底死去了的那个事实，但是…但是，作为已经为对方奉献上人生意义全部的此身，除了陪伴对方一同赴死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了……”

    泪珠从眼角滑落，之前的温婉仪态不再，只是一片凄哀而揪心的痛苦。

    看着这样无助悸哭的对方，战舰栖姬心中忽而衍生出一些奇怪的情绪，甚至有种想为对方拭泪的冲动。

    自己越来越奇怪了，她想。

    想了想，她偏过头，不去看对方脸上那令人难受的哭颜，缓缓开口说道：

    “将人生的全部意义，或者说生命的残余价值，都寄托在你所说的那个人身上，你其实只不过像是依附品一样可悲地活着而已吧？

    那并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而且就意义而言，你所期望的那个人，绝对也是不想你这样子的。”

    没来由地，战舰栖姬想起来那个在危机来临时紧紧拥抱着自己的中间栖姬。

    在那一瞬间，被那个冰冷的躯体所紧紧搂抱的自己，心中似乎也产生了些微的暖意……？

    还有曾经一同并肩作战的大家——

    港湾、离岛、深海海月、中枢…还有可爱的小北方……

    眼往这片残寂的漆黑海域，黑眸微闪，她声音淡淡地说道：“你人性中的闪光点依旧存在，为了那份所谓的…爱而甘愿付出身死的理念，我虽然仍就不明白，但我认可你了，你走吧——

    我……不会杀你。”

    海面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