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真的吗？”

    听到少女反问，维昂意识到自己失言。

    “这一页与你之前得到的那页不一样吗？”少女似乎没有察觉。

    “感觉有些不同”，维昂没有再多说，将手伸向残页。

    维昂的手指却穿过了残页，触在了石坛之上。

    眼前的一切顷刻扭曲，周围景色在一瞬间转变。

    石坛、白车轴草和红色灯笼消失不见，维昂伫立在一处湖中小筑之上。

    偌大的湖面如镜，蜿蜒其上的木质建筑以木桩入水作为支撑。

    不远处有着一栋三层水上木阁，以弯曲而狭窄的木栈道连接到维昂眼前。

    身边的幽香仍在，唯有少女的样子没有改变。

    “这是怎么回事？”场景的变幻让维昂感到不适应，时间也自深夜突然变成了清晨，稀薄的晨光让湖面泛着微白。

    “大女巫图书馆只会显现出寻书者真切渴望的书，你不想得到这张符号吗？”少女问。

    两人正站在一处水上八角木亭之中，少女说着，慢慢走到水边。

    “我来女巫茶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一页残页”，维昂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与《拜恩教廷纷争史》”

    少女听到维昂的强调轻轻笑了两声，隔着狐狸面具维昂也能感觉到她的笑颜。

    “你的目的不是要说服我”，少女笑着，“而是要说服你自己。你的内心深处对这一页符号充满了抗拒。”

    怎么可能？维昂的第一反应就是少女在敷衍自己。

    维昂跟随珂莉伊娅一路自克洛纳斯来到玛卡密图郡，最终找到女巫茶会的所在，一切就是为了得到这一张残页——《克伊诺之书》手抄、母亲的“日记”。

    而眼前的少女明明有着构筑大女巫图书馆的能力，却始终如同看戏一样跟着维昂。

    维昂默默跟上少女来到水边，与少女并排而立。湖水中再次浮现出《克伊诺之书》残页，上面的符号与先前有所不同，但仍然没有与维昂产生任何反应。

    看着残页，维昂便知道自己即使再次触摸残页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直接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得到这一页残页”，维昂的语气很平静，但言辞并不客气。

    少女依旧笑着，“当你不再抗拒它的时候，大女巫图书馆就会向你献上你想要的东西。”

    “我为什么会抗拒它？”维昂越说越感觉自己着了女巫茶会会长的道。

    维昂确实完成了约定，女巫茶会会长也遵守了承诺。然而女巫茶会会长的承诺是向维昂敞开了大女巫图书馆，并同意他带走其中约定的东西，至于能不能带走，似乎还要看维昂的本事。

    少女立刻捕捉到了维昂的心理活动，歪着头看着他，“不要误会，大女巫图书馆的存在不是为了为难任何人，而是帮助所有前来追寻智慧的寻书者。我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女巫茶会会长的意思。”

    维昂瞥了少女一眼，毕竟是构筑大女巫图书馆的女巫，她本身似乎和这座图书馆一样有着洞察人心的能力。

    但是抗拒？……自己内心抗拒《克伊诺之书》残页真的可能吗？……维昂开始试着按照少女的说法思考，寻找自己抗拒这残页的理由。

    自己寻找残页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获得其中记载的种种世界规律，从而提高实力，这本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维昂想道，那自己为什么会抗拒它……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过了许久，水中的残页突然一阵颤动，一圈涟漪被残页激起，从平静的湖面上扩散出去，直至远方。

    “哦，你发现了”，少女说道。

    维昂看着水中的残页，上面的文字虽然没有流转，也无法辨别其中内容，但那熟悉的字体却真真切切是母亲的手书。

    “你抗拒的不是这残页的本身，而是它代表的故事”，少女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残页代表的故事，是维昂最不愿提起的旧事——

    “蓝色奇迹之夜”，少女如是说。

    水波泛起，湖面如潮，残页若隐若现。

    “但你不是那种会逃避仇恨和悲剧的人”，少女看向维昂，狐狸面具之下声色平静，“你逃避的是什么，维昂？”

    维昂沉默不语。

    少女移步至维昂身后，“人类最想逃避的，其实都是自己。无论遇到什么挫折，人类想要逃避的大多不是挫折本身，而是在逃避自己的无能、怠惰，乃至……罪孽。”

    湖水浪声喧嚣。

    “为什么别人叫你罪孽之子你从不会感到愤怒？”，少女的纤手抚于维昂后腰，手腕上银铃作响，“因为在你内心的最深处，这种蔑称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了惩罚。”

    “就好像善良的人做了错事，如果没有受到相应的惩罚，便会一直心存内疚——即使是无心之过。进而善良的人们便会寻找替代的方式来补偿对方或是惩罚自己。”

    “无论是面对想要伤害珂莉伊娅的人时，你展现出来的愤怒，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