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女巫茶会会长与维昂并排走在晨露城的大路上，路上不时能看到各种青铜雕像，“在晨露城，最容易获得的蓝色助燃剂就是由名叫蓝鸢尾的植物提炼出来的晶体。”

    灵魂女巫爱尔莎与在议事厅向维昂微笑的白袍女巫跟在两人身后。其余几位女巫在今夜各有职责，离开女巫茶会主堡后便各自离开。

    维昂接过女巫茶会会长递来的绢制小袋，在初升的月色和街道上火把的映照下，维昂看清了小袋中的晶体——有着规则形状和光滑边缘的湛蓝色结晶。维昂可以肯定，即使是拜恩帝国首都克洛纳斯都没有这种提炼技术。

    维昂将绢制小袋收入外衣内，“在见到真正的女巫之前，我甚至不相信巫术的存在，没想到女巫是这样独特的存在。”这是维昂第一次有机会在私下与女巫茶会会长交谈，他想要尝试试探一下关于狐狸面具少女的事情。

    但女巫茶会会长并没有给他机会，她理所当然地误解了维昂的兴趣所在，“如果你对蕊伊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她，身为女巫茶会会长，我不方便透露太多女巫们的信息。”她满含深意地看了维昂一眼，“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从来没见过蕊伊对任何男人感兴趣，你是第一个。”

    被女巫茶会会长有意无意带偏了话题的维昂无奈放弃，解释起来可能会带来更多麻烦，毕竟在蕊伊赤身的时候，维昂曾仔细观察过她是不争的事实。

    日落后的晨露城街道上人迹更加稀少，连巡逻的士兵都没有。女巫茶会在晨露城内自由随意的样子，让维昂甚至怀疑整座晨露城都没有人管理。

    不像克洛纳斯夜间那种万千灯火的繁盛，夜里的晨露城大多数建筑都笼罩在一片漆黑孤寂之中。虽然路边青铜像手里的火把都被点亮，但也只能平添几分诡异感。只有民居的灯火三三两两散落在这座古老而庞大的城市内，廊桥、拱厅、塔楼，乃至谷仓都沉寂于黑暗之中。

    当然，考虑到地理因素，这一切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晨露城本就坐落在玛卡密图郡的腹地，这一路上的堪图人就已经足够让人头疼，更何况玛卡密图郡本身又处在拜恩边境。

    “星梭塔……”女巫茶会会长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夜色中的高塔。

    初入晨露城的时候，维昂便注意过这座造型奇异的高塔。比起塔楼，它更像是三根长短不一的时钟指针并在一处。塔楼外少有窗户，倒是有许多长筒状的凸起。在白天，这些长筒偶尔会冒出一些白汽。

    维昂跟随女巫茶会会长慢慢走近星梭塔。

    “星梭塔可能是晨露城最早的建筑之一”，女巫茶会会长说，“在更早的时代，人们用它对照星辰的运转，以此来占卜和纪年。”

    星梭塔占地不大，相较起它的高度，显得有些岌岌可危。星梭塔塔下，各面都有着圆形的拱门。

    让维昂感到奇怪的是，就连晨露城的大门都无人看守，星梭塔下却有个矮胖的身影举着火把来回走动。

    “麻烦你了，海洛瑞尔”，女巫茶会会长突然说道，“除了你以外这个老疯子谁也不认”。

    海洛瑞尔？维昂脚下一缓。一直跟在维昂身后的穿着灰白厚羊绒长袍的女巫款款走出，“当然，会长。希望马伦不要再给我们讲他的老母亲的故事了。”

    这是海洛瑞尔？维昂看着眼前走出去的白袍女巫，他可以肯定这和狐狸面具少女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至少外形不是。从身高、身材到声音、气质，完全和狐狸面具少女不同，可以说除了名字以外，没有任何相同的点。

    维昂脚下的迟疑引起了敏锐的女巫茶会会长的注意，她眯起眼睛看着维昂。

    维昂感受到女巫茶会会长的目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在大女巫图书馆，希尔妲向我提起过这位图书馆构筑者，她的形象让我有些意外。”

    女巫茶会会长释然，理解地笑笑，“是有些失望吗？在见识了大女巫图书馆之后，大多数人都会在心中将它的构筑者神话化，但女巫毕竟也是人，见到真人之后不免失望。”

    竟然真的是海洛瑞尔……女巫茶会会长在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肯定了白袍女巫就是海洛瑞尔。那么海洛瑞尔至少在大女巫图书馆中是可以变换形象的，这让维昂更加警惕这位敌友难辨的神秘女巫。

    海洛瑞尔款款走向星梭塔下的矮胖身影，快走到面前时对方才发现了她的存在，慌张举起火把照亮海洛瑞尔的脸。

    火把同时也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耷拉着一层层赘肉的肥胖的脸，脸上有着两个小到难以看清眼白的小眼睛。小眼睛像动物那样收缩几次，才看清了海洛瑞尔。

    “海洛瑞尔大人！”矮胖男人慌忙跪了下来伏在地上。

    这是一种比拜恩教廷教皇所受礼遇还要高的礼节，维昂从未亲眼见过有人行这种礼。

    矮胖男人整个跪伏在地上，以最小的面积接触地面的同时，又将全身紧贴在地面上，身体与地面之间没有一丝空隙，这种极致的卑微，是只在歌者的歌谣中才会出现的遗落礼节——拜神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