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施密特，两人在没有灯的夜里回到了住所，一间为他们这些高危人士分配的房屋。陌生且急剧变化的野外相当危险，理所应当的也会有较高的待遇。

    让周瑜疑惑的是亚比该的加入，诚然两个超凡者降低了风险，但这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一个营地的掌权者为自己女儿谋求的位置。

    他也没有贸然的询问，从某个角度上说，唐突的了解不必要的信息会带来麻烦。

    用钥匙开门入屋，按下老式白炽灯的开关，由小型水力发电站提供的电压明显不足，闪烁的红光从灯管边缘汇合然后放出白光。

    过一会后，浴室里哗啦的水声传来，是雪乃在洗澡。

    水费昂贵。

    每日的淋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饶是两人都无什么不良的嗜好，以各自周薪十二枚硬币的都并不宽裕。

    洗漱完的雪乃半躺着倚靠在垫着枕头的床头板上，侧过头静静的看着坐在椅子上阅读的周瑜。

    “瑜，对了。”仿佛想起了什么，她问，“你那同学拜托购买总武高股份的事，完成了吗？”

    周瑜合上手中老旧封皮的日记本，抬头与雪乃目光对上，下一瞬明白她要自己暂时脱离这份废土时代的沉重感的小心思，一股暖意流淌。

    “注册了一个皮包公司，请了一位据说是行业顶尖的律师。”他轻松的说，“回去后不久应该就结束了。”

    诸如此类的政治资源分配的流程通常都比较简单，麻烦在于流程关系的打点和处理。周瑜过世的父亲曾应人之邀去赣州开采河沙，归来时在酒后大倒苦水——明明省委都点头放行的生意，市里面就是有人卡着不动。

    “这样吗。”雪乃轻轻点头。

    周瑜忍不住被她故作了解的姿态逗笑了，推开椅子站起来坐到床边。

    “笑什么”她有点孩子气的皱了皱鼻子，“有什么好笑的...”

    他动作轻柔的把她洗后稍显凌乱的发梢撩至耳畔，之后仿若抚摸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一般抚摸着她的长发。

    “不必担心我。”周瑜语气温和，却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很久之前，我开始幻想着未来会有着怎样的伴侣，她可能温柔大方又有些小脾气，也或许调皮可爱又聪明善良。”

    雪之下雪乃蓝宝石般的眼睛在灯下闪闪发光，周瑜能从内看得出好奇、期待，还有一点患得患失。

    “直到现在”他作怪似的故意停顿了下，“才发现命运待我不薄，获得的远超出极限的想象。”

    雪乃感觉到脸上的温度在持续的升高，无论多少次，她都对周瑜的告白毫无抵抗之力的甘之若饴。她害羞的将脑袋埋在了支起来的腿弯被褥间，让她心安的是，轻抚在头发上的手从未停止。

    半晌后才从内传出弱如蚊呐的声音，周瑜手微微一颤。

    “我永远都会，同你一起。”

    ......

    依旧是那个宽敞的铝合金方块式房间内，亚伯拉罕用一支老式钢笔在红色封皮的文件上断断续续的书写着，落笔时踌躇着心事重重。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白人男性。

    他坐下来，拘谨的等待着对方处理完手上的东西。

    大概五分钟后，亚伯拉罕合上手中的文件，盖上笔帽。

    不多作废话，他直切主题，“主营地那边什么情况？”

    “更换了一批领导人”年轻男性稍犹豫后补充道，“核心部分是和平演变，外围部分存在热武器战斗。”

    “财阀们的反应如何？”亚伯拉罕目光灼灼盯着年轻男性，给他带来很大压力。

    “表面上看起来无动无衷。”他略微低头脸部灯光黯淡。

    亚伯拉罕冷哼一声，也知晓这是所布置眼线的极限，“何时有人来接手西街区的事物？”

    “半年左右。”

    他用手敲击着木桌发出沉闷的咚咚响声，主营地的换代和权利交接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稳定下来，透露出的消息也蕴含着警告与勒令的意味。

    年轻男子恭敬地俯身离开，门哐当的关上。

    房间内死寂了许久，突然响起亚伯拉罕低低的叹息，他神色复杂的在红色封皮的文件上写下了什么。

    “财阀们到底在隐瞒什么。”他喃喃着，“魔鬼...真的存在吗？”

    亚伯拉罕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一男一女并排站在一起。男的脸上神采飞扬，可以依稀找到他的轮廓痕迹，女的笑容灿烂，有一头亚麻色短发眼睛翠绿。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回头了......”

    “戴安娜，十二年过去了，多少老朋友与我们分道扬镳......”

    “老比尔也撑不过这个秋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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