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戈和陆清婉堪堪在墓穴倒塌前跳出来。

    天色昏昏暗暗，暗白与浅黑交织在一起，显然是快要入夜了。

    他长呼一口气，仰头望天，心里诞生一丝异样，时隔不知多少年，他终于又一次望见这个熟悉的天空。

    看了很多年，接下来不知还要看多少年的天空。

    “等等，灵气怎么充沛了这么多？”

    踏入锻体后，修士对灵气的流动就会变得敏感，他刚才在墓穴内还不觉得，现在一出来便发觉了此事。

    他死时的那个时代，天地灵气纵使充盈，但也远未到此刻感受到的程度。

    神洲的灵气总量一直在以微不可察的速度下降，陈戈活得长，才闲着无聊去研究，虽说如此，但距离见底的那一日，怕是还有不知多少年。

    然而他这一次醒来，神洲的灵气却离奇地不跌反增，让他好奇得很。

    “陆姑娘，为何天地间的灵气……变得如此充沛？”

    “公子刚才在墓穴尚未出来，自然是感受不到外面的灵气了。”

    “墓穴中的灵气不比外面可是人尽皆知，公子为何这样问？”

    陈戈望着陆清婉奇怪的目光，立即意会双方的话不是同一回事，于是换了个问法：“我是指……从何时开始，天地间的灵气便是这个程度的？”

    他对这一套甚为熟练，毕竟偶然死亡醒来，随便问路人某某地点、某某宗门在哪后，对方露出懵然不知的表情早已是常态。

    大人，时代变了，你是从哪个地儿出来的？

    然后，陆清婉还是一脸懵然，她好看的眉紧紧皱起：“……我怎么不明白公子问的问题，是我太笨了么？”

    天地间的灵气，从她出生开始，从她父亲乃至到祖父都是这样的，哪有变过？

    望着陆清婉自责的模样，陈戈开始把那些深沉到底的记忆重新捞出来。

    看来这次过得挺久啊……

    认认真真把记忆大致分了个先后，陈戈问道：“姑娘记不记得，上一次神洲动荡是什么时候？”

    “神洲动荡……公子是指大梁立国之前么？”

    陆清婉掰着手指头，称得上是神洲动荡的事，那大抵是大梁立国之前，群雄割据的时候了。

    陈戈摇摇头：“大梁立国多少年，之前又是哪个国家？”

    “大梁立国三百余年，之前的国称为承，承陷入衰弱后，天下群雄并起，分而食之，而后大梁扫灭群雄，继而立国。”

    陆清婉细数着，然而陈戈对她说的没有丝毫印象，换言之，他沉睡的时间，至少经历了三个朝代。

    他想了片刻，问道：“那可有典籍记载，数百年前有一日，天上闪过一道──”

    谁知道陈戈还未说完，陆清婉便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公子，千万别再说下去了！”

    陈戈脸露疑色：“为何？”

    他觉得自己那时弄出的动静应该挺大的，说出来说不定会有人记得，所以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问陆清婉。

    仿佛在谈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般，陆清婉贴近陈戈的耳边，轻声道：“公子说的，怕是那个千年前的异象。”

    “传说，神洲数万年来都存在着一只汲取万物生机的天魔，行踪诡秘隐匿，睡觉以百年为计，一旦苏醒，便要夺去无数修士的生命，屠戮整个大陆的生灵。”

    “而一千年前，正是那天魔又一次苏醒，重临神洲的时间，据说祂无形无色无貌无声，形可化作世间万物。”

    “记载中，那天魔出现时身高直达天穹，生有三十头，长有六十臂，一举一动就使山河抖震，一吐一息就使日月焚灭。”

    陆清婉摆出一副说书人的架势，神色煞有其事似的，仿佛亲历着天魔涂炭生灵的场景。

    陈戈差点忍不住笑，脸色一正，嘴角一敛，道：“哦？然后呢，那天魔最后怎么样了？”

    见陈戈仿佛不当回事的模样，陆清婉急得脚一踩，嗔怪道：“公子，你别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懒闲模样行不行，我很认真在说呢！”

    望着陆清婉就差把我很认真四个字写在脸上，陈戈配合道：“哦哦，我认真听着呢，那天魔最后的结果如何？”

    “你还是这样！”

    说完，不再去管陈戈，自顾自说：“于是当时神洲的最强者联合起来，发出了一道前所未有的攻击，杀死了天魔。”

    “这与我说的那道──”

    陆清婉又一次止住陈戈：“那正是天魔临死前的反扑！据说看到了那攻击的生灵，不论实力如何，都亲历了生死间的大恐怖！”

    “有人说看到攻击的生灵都死了，只不过徒留下躯壳，依照生前的习惯继续生存。”

    “亦有人说那攻击诅咒了神洲，致使了后来的乱局。”

    “不论如何，天魔终究是死了，但后来者怕祂复活，说话间都尽量谈及祂。”

    “总之，天魔之名不可颂，天魔之威不可说，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