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长驱直出，没有人阻拦。没过多久，城门前又恢复了人山人海的景象。谢崎放下怀里的女孩，眉头紧皱，细细嚼着刚才的一切，首先要做的是分辨真假。

    柳姨曾言道，万事行走前多在两种极端都想一遍。有些看似正确的道，一旦走了极端，那就不算完全是对。

    入了城之后，在街道步行一会。走过了人满为患的镇门处，找了家小号的当铺，贱卖了身上的一个丹药。

    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从老板脸上看不出欣喜的样子。沿着闹市的道路走下去，谢崎一直注视着周围人的神情，走在道路的边缘。

    虽然身处闹市，这里但依旧宛如坟场。走了一会后，谢崎果然又发现几处特别奇怪的地方。除了来往行人脸上大多麻木没有表情之外，这里建筑也十分怪异。

    面色黝黑如炭的农夫，赶着牛车拉着古怪的棺木不断进入门口刻有宝塔图案的小院里。每户人家，大门都不开，但都似乎有其他入口。

    身材极好衣着朴素的女子们，靠着躺椅，摆成一排，抽着细长的烟杆，一个个将俏脸憋成紫色，似乎要将肺里的空气全部挤出。

    背着沉重麻袋的老妇人，嘴角歪曲，似乎中过风，眼神贪婪地注视着周围的人，视线极为油腻恶心。

    满脸瘤子的老人，拿着长长的砍刀，一只手伸进鸡圈中抓出一只鸡公直接砍掉鸡头，再将尸体抛到后面的深坑之中。

    一些孩童最为诡异，一直在摇摇晃晃行走，幅度极小，嘴里一直嘀嘀咕咕些听不清的东西，似乎在和什么看不到的事物说话。

    尽管人们脸上净是冷漠，但谢崎感受得到每个人隐藏在心中的快意，好似即使病人膏肓，心中也有极为扭曲的念头使他们支撑下去。这里不只有压抑和沉闷，一切都只是爆发前的酝酿……

    既然来了这里，谢崎就是为了刨根问底。找到了大概的方向，谢崎冷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向“仙塔”方向走去。

    ……

    塔内空间，柳摇看着无数道虚影叠绕成团，每一个影子相对应谢崎在外层所见的“人”。

    她的衣袍无风自动，面色无喜无悲。四周塔壁的存在岁月有些古老，上面仙文流转却依旧如新。

    若是她所料不错，从靠近小镇开始他们就算进入“塔内”，这座妖塔的空间扩散到何处，她也不知。而引起这异变最本源的东西……

    塔壁雕刻若有天工，四周人形虚影面部愈发真实，众生百态。抬起头，塔内角落处有一扇门。柳摇那双如一泓幽谷间潭水的瞳孔微微收缩，嘴角微微上扬。

    有意思。

    门由不明材质的金属所铸，袅袅烟雾从门后冒出，塔内幽影往来，却十分静谧。手中拳罡汇聚，猛然发力，吱牙一声，门被推开了，触目所及，一片光明。

    竟然是木门么……

    ……

    “小哥哥，你这样走是到不了那里的。”

    正在抓耳挠腮的谢崎愣了愣，回头望去，巷道口站着一个粉妆玉剔的小女孩，全身穿着大红衣袍，灵气流溢。

    “额，小妹妹你是本地人？”谢崎抓了抓脑袋，暗自汇聚灵力，准备一有不对就跑路。他再怎么心思活络，早慧成熟，到了这里还是一头雾水。

    女孩咬着嘴唇，双眸黯然。

    “小哥哥不记得我了吗？在城门前我们见过一次。”

    谢崎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当然记得，只不过你和那个女孩衣着长相完全不相似。”

    小女孩双臂环胸，对谢崎的质问丝毫不显意外，笑眯眯道：“我们在这里太孤独了，总会想着自己和自己……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小哥哥你不是在找这个地方真正的禁忌吗？”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小女孩露出讥讽的笑容，“怎么比我们这群魑魅魍魉还要鬼鬼祟祟，又有外人想要进来？可惜我们对你不感兴趣。”

    ……

    柳摇站在泥泞的小路上，看着眼前拉棺人黝黑的脸，深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

    “这里就是妖塔的内部？”

    面前农夫老实忠厚的面孔上似乎长出另一张由黑雾聚成的脸，声音似男似女。

    “柳扶摇，就凭你现在这般，也想阻拦我们？”

    柳摇抬起头，露出灿烂白齿，一头浓密的青丝在风中飞舞。

    “原本，我对你并没……不过你敢提起这个名字。”

    “那我们……算了，我早就过了放狠话的年纪了，还是直接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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