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无疑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这个疯子冷静下来之后。

    对于院长而言，现在的夏琉就处在冷静之后的阶段。

    在夏琉还是莫里亚蒂的时候，他便一直在观察着莫里亚蒂的一举一动，很快他便清晰的认知到了这家伙是一个外表上极度招摇但却拥有着完全相反的缜密思维的反社会分子，而且对方或许是误打误撞，又或许是有意而为之，仅仅是在十分钟之内，就破解了他这个世界的本质，甚至更进一步的找到了可以影响到他本人的方法。

    “很显然，神子的早产和被我吞下去的那一口，都对你的能力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夏琉和说话时，视线则是放在了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上，此时尸体上的变化已经停止，看上去就和一坨橡皮泥一样：“莫里亚蒂轻而易举的就通过大规模人的极端情绪变动，就测试出了你的上限。”

    “直觉告诉我，这个上限并不是你原本的上限。”

    夏琉迈步向外走去，径直的来到了街道上：“一处街道的人群陷入恐慌，对于你而言毫无压力。”

    “一个城区的人们受到伤害，开始自暴自弃时，时间变的缓慢了下来，被气浪卷起的尘埃沉淀下来足足花了两倍的时间。”

    “随后，整座肯佩斯城都陷入了恐惧时，你开始简化起人类不会去在意的细节，比如说天上的云和太阳，再比如说远处的房屋纹理。”

    夏琉两手一摊，笑着说道：“这让我想起了当年买PU，结果被二道贩子坑了一波，买回来一个降压版的，在高压状态下，这块PU的性能掉落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其实我也很好奇的是，你现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不攻击我，是否也是因为你现在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无法腾出手来做到这件事。”

    “当然，也有可能并不是做不到，而是我们两个现在势均力敌，所以你才不敢贸然出手罢了。”

    院长的眼神愈发深邃了起来，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私家侦探是在胡言乱语的说着他猜想出来的一种可能还是真的已经明白了眼下的处境，但至少对方的话的确是对的。

    神子早产并无大碍，真正有影响的还是对方的那一口。

    这一口，让神子的力量直接划分成了两半，虽然核心部位是被自己所吞噬，但就像是电脑一样，哪怕PU再好，也是需要足够大的内存去带动的程序的，而现在夏琉从他这里夺过去的，便是这部分内存。

    但是最为关键的是，当他将夏琉带入进这个神国世界之后，却完全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一点神子的力量。

    就好像是夏琉真的把它消化了一般。

    可这又是最不可能的一个选项，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消化掉神明的肢体？

    就算是普通人，吃多了人参还会流鼻血呢，他怎么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正是因为这样的捉摸不透在加上之前那所谓的应答机，让院长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将夏琉摆在和自己同等的阶级上。

    “或许你有一点并不知道。”院长开口说道。

    夏琉抬了抬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院长用手指了指房间里的那几具尸体：“灵魂，是神明才能够去触及的领域。”

    “即便是我，在吾主的帮助下，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出一个灵魂。”

    “你可以猜想一下，这些在你面对出现的人，他们的灵魂是从何而来的。”

    这是一个送分题，而且提示也有够明显的，夏琉微微挑眉：“那些触手所释放出来的物质，算是一种介质？”

    院长猛然张开手，将四周的尘埃全部推散，与此同时这个世界的世界都被暂停了下来，不管是爆炸所引起的冲击波，然后四散逃走的人群。

    “在你眼前的，是由无数人的灵魂所搭建起来的神国。”

    “正如我所言，我不会也不能凭空捏造出一个灵魂，而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活人。”

    “也就是说，你和你的造物，已经杀死了很多人。你不过也是一个手上沾满了血迹的刽子手罢了。”

    夏琉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所以呢？”

    院长：“？”

    夏琉歪了歪头：“所以，然后呢？”

    院长死死的盯着夏琉的脸：“身为人类的你，难道不会因此而愧疚吗？”

    “愧疚？可能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可能会有一点点吧，对于采用的方式不是那么完美而愧疚。”夏琉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语气淡然：“而且，似乎你把我想象成了一个正道卫士了。”

    “事实上，莫里亚蒂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们是这个世界上自我意识最过剩的那一批人，既然我们想去做，那么我们就会无视掉任何的代价，牺牲自己都无妨，又何况是与我们无关的旁人。”

    “而且，拉他们进来的是你又不是我，这就像是一把枪，我提供了弹药，但扣动了扳机的是你，这一切与我何干？”

    说到这里，夏琉咧开了嘴，露出了毫无感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