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焱马不停蹄的赶到公司，将契约交给了经理后，终于赶在了天黑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此时的菲尔早已恢复完毕，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一档脱口秀节目。

    见程焱回来了，菲尔向他打了一个招呼，随即鼻翼动了动，仿佛是从程焱的身上嗅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站起身来，凑到了程焱的跟前，在他的领口嗅了嗅。“恶魔契约的味道这么浓，你今天接触了多少恶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公司只有经理一个人是契约者。你今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对菲尔，程焱当然是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对程焱冲击最大的卢卡斯时间菲尔反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对程焱好奇的问了一个问题。

    “你对你的同胞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心里不会有负罪感吗？会不会睡不着觉？需不需要我为你施展几个安神的术法？”

    听菲尔这么问，程焱挠挠头，答道：“同胞这个词，在我们国家只针对同一国家的人用呢，你这话说的不准确。”不过考虑到在菲尔看来，所有人类可能都算是同胞，就没有在这个字眼上纠结太多。“我并不觉得对他们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啊，如果不接受那契约，即使寿命再长，也随时会因为饥饿、疾病等等原因丢掉姓名，我让他们签订了契约，至少能保证在寿命耗尽之前，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就随意的死掉吧。”

    “原来在你们的认知中，死亡是结束吗？可是如果我告诉你，与恶魔签订契约所出卖的灵魂，将会受到无尽的折磨呢？”菲尔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有些玩味的对程焱解释道：“出卖给恶魔的灵魂，将会受到永远的奴役，直到有一天它们承受不住消散于虚空中，或者是挣脱恶魔的束缚重获自由。不过就我的了解，这样的例子太少太少了。”

    “所以说你以为的结束痛苦，只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更加漫长的痛苦轮回之中呢。”

    对于菲尔这样的说法，程焱有些无言以对，面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反驳了一句：“出卖灵魂的人自己应该知道后果，契约并没有隐瞒任何东西，如果是那些人心存侥幸没有敬畏之心，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凭什么替他们内疚！”

    菲尔对于他的说辞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再深聊，而是拉住起身准备溜走的程焱说道：“真的不用我为你释放安神术法吗？很有效的，我对这方面很有经验。”

    就在程焱还在与菲尔闹别扭的时候，远郊一处矿井。

    一名壮汉因为井下信号不好，走到了洞口之上接通了手机上的来电。

    “五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还有这等好事？签订了契约还情愿来矿里干活？”

    电话那头的声音如果程焱听到了后肯定能认出来，就是公司的那名经理。“当然了，小七你说我是那种信口胡诌的人吗？”

    “那就这样分给那人这么多？”

    “唉，小七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即使分给他那么多，我们也一样赚的比之前翻了好几倍，总得给别人分一杯羹嘛，不可能一直像从前那样做一锤子买卖。要可持续发展，懂吗？”

    “我咋不懂，不就是细水长流嘛，你说的都对，行了吧，反正你怎么吩咐我怎么办就是了，不过五哥你还是得小心点那人，我觉得这事透着一股邪劲。”

    “行啦，我们还怕邪乎事吗？再说了，不是还有大哥嘛！”

    ……

    这天晚上程焱确实没睡好，本来他心里也没什么感觉的，但是被菲尔这么一说，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人们的事情，但是依然会忍不住的去想象贫民窟的人们会不会在矿场受到非人的待遇，会不会如同小说里面写的那样，恶魔监工压榨着工人每一分的剩余价值。

    好不容易入睡后，梦里还会经常闪现出各种画面，强壮的监工手持皮鞭，抽打着瘦骨嶙峋的劳工们，边抽打还边对着劳工们骂道：“赏你们一口饱饭你们竟然还在这里偷懒！快去干活！不干完这些活，你们今天全都没晚饭吃！”

    第二天一大早，程焱就醒了。

    菲尔坐在床上，用右手托着脸颊，饶有兴致的看着程焱说道：“你昨晚一整晚都翻来覆去的，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吗？”

    程焱揉了揉有干涩发胀的眼睛，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平躺在沙发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企图放空自己。“菲尔…换做是你，你会让你的同族陷入这种境地吗？”

    在得知菲尔是自己监护人的身份，并且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她签署了契约之后，程焱已经把菲尔当做是自己的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而且孤身在异国的他，除了菲尔也没有另外一个倾诉者了。

    虽然自己能毫不犹豫的做出一系列的事情，却没有办法在深夜面对自己内心的拷问。

    菲尔听程焱这么问，轻叹了口气，把手上的书页折了一个角，合拢后放到了床头柜上。

    “作为独立的个体，你的想法只能以你自己的价值观来权衡，别忘了，我不是你们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