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征马既已心生警惕，自然认真观察起对手来。忽然，她发现，即便自己已经摆出架势，秋月夜的双眼还是紧盯着自己的双眼不放，心头微微一颤，忖道：“这年轻人莫非已有破我刀法之法了。”

    要知牧征马也算是刀法名家，不仅彻底掌握了家传的“秋风刀法”，并且自创的“红蝶刀法”自成一家，深谙武术一道，若是高手比试，下者注视对方兵刃，中者目注对方双肩，上者则凝注对方双眼。牧征马直到此时，还只能从对方的双肩上看出对方将发之招，而秋月夜却望着她双目，教她如何心头不惊。

    牧征马却不知秋月夜是天生的魂术师，所以虽然幻术修为永远为零，尾巴也别想长出第二条，但对于玄术、武术、御术、符法这四门道术的修炼进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秋月夜虽只修炼了十余年武术，但武术修为已经可以堪比潜心修习武术百余年的名家了。

    可以说，秋月夜的武术修为，即使找遍青丘之国，也难逢敌手，唯有弟弟秋月白身体素质稍胜一筹，所以武术功底比她更好一些。于武术一道，整个青丘之国，可说是秋月白第一，秋月夜第二，其余人等都要被她们甩出好几条街。

    牧征马家学渊源，此时虽已悟得家传刀法之精髓，架子一摆出来的确是大家风范，但无论是从“气”上还是“势”上，居然都差了秋月夜不止一筹。

    牧征马额头稍稍冒汗，心底隐隐有些明了，今天这一架不是那么好打的了。

    牧征马将长刀缓缓提起，轻轻一振，但闻“嗡嗡”之声不绝，刀光闪耀，罡气丝丝，欲出还收，欲发还敛。

    牧征马这里刀身提起，秋月夜却依旧岳峙渊停，毫不为之所动。

    牧征马看得暗暗心惊，忽地劲力一吐，只听罡气嘶嘶作响，千万道刀影汇在一起，宛若狂风般向秋月夜卷去。

    这一式正是牧征马“红蝶刀法”中最精绝的一招“蝶舞翩翩秋叶路”，是融会贯通了家传刀法中的“秋风扫落叶”和自创的“红蝶起舞”后所创，使用出来既可以如蝴蝶般灵动轻巧，又可以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一切敌手。

    近来几年，牧征马行走于青丘之国，挑战各家武术好手，如今败于这招下的武术好手不知几许。

    可惜，秋月夜向前一冲，右手拿着酒葫芦，左手五指合拢，以手为刀，不断劈出。

    每劈出一记手刀，牧征马的刀光便是一转。十几记手刀下来，牧征马的如风刀影始终在她身前五尺盘旋而不得进。

    更夸张的是，秋月夜居然一边以指为刀，与牧征马真刀对打，还一边拿着酒葫芦给自己灌酒！

    牧征马已是满头大汗。原来秋月夜每一记手刀点出，正是牧征马必救之处。若她不顾而进，刀刃未及秋月夜，她倒要先中刀无幸了。

    牧征马刀光越来越急，然而她刀光急得一分，眼中惶惑之色便增得一分。

    忽见秋月夜手刀一挥，牧征马还不及反应，手中之刀就已飞出好几尺远，随即面如土色，怔立当场。

    围观的金发美女和白发老妪齐齐张口结舌，半响反应不过来。

    倒是苏溪亭，暴喝了一声“好！”然后自顾自地鼓起掌来。

    霎时间，场内只听得见她一人鼓掌的声音。

    听得苏溪亭的掌声，牧征马终是长叹一声，抬起头来，道：“你……好高明的刀法。”

    牧征马早就看出秋月夜实是以手代刀，所使招式都未超出刀法的范畴，知道秋月夜最大的劣势就是手刀刀刃终究难与真刀刀刃硬拼，外加攻击范围太短，只要拉开距离，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寸长一寸强，手中有长刀的她已经占尽了优势，但却仍然无法化解对方攻势，轻轻巧巧就败下阵来。

    秋月夜既见牧征马认输，便取过自己的酒葫芦，不再理会牧征马，自顾自喝起酒来。

    牧征马看着秋月夜喝酒的动作，眼睛紧盯着她拿酒葫芦的右手，眼神惊疑不定，口中喃喃道：“你的手……”

    秋月夜笑道：“我的惯用手是右手，只不过嘛，对付你，还用不上！”

    牧征马又是一声长叹：“我一向自负刀法修为了得，虽不敢说是精奇，但……但从无似今日这般……唉！”言语间面容黯淡，神情萧索，只一瞬间，便似忽然老了十岁。

    秋月夜心头不忍，跨前两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难过。之前我看你那几只蝴蝶，怎么也看不出其中端倪与虚实，说明你幻术修为还是很过得去的。相比你，我可是什么幻术都不会，至今还没法长出第二条尾巴。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学不会幻术，但老天爷却在其他方面补偿了我。你也一样，虽然武术比不过我，但幻术不是也比其他人强得多吗？”

    牧征马悠然一叹，道：“这就是专心于刀道与分心二用的人的区别吗？”

    秋月夜有些尴尬，她觉得，这时候最好不要把自己其实是分心四用，玄术、武术、御术、符法均有涉猎，武术学的也不仅仅是刀法这件事说出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