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急的话，”江流心算了下日期，“可否再等十日，待到这月十六再出发？”

    “这都无妨，你若觉得时间不够，也可以下月再走。

    “不过，许得给为师个合理的原由，让我听听你是为了何事，需要再等十日？”

    三藏声音依旧淡然，听起来不像是对原因感兴趣，纯是因为江流说这一搭，她便应着。

    江流微微拱手，坦然道：

    “实不相瞒，十日后便是河生村举行河神祭的日子，我虽然不贪图那些祭礼香火，也得借此良机打点好往后流沙河的流量、水事，好教村子不会在我离开后，又回到从前的破败光景。”

    河生村曾经是个靠江吃江的村子，后来那条支流逐渐干枯，村民便多数搬迁到所属巩平县内就近的村子里，徒留不便行动的老人守着荒田。

    若非江流穿越至此，代了流沙河河神之位变改河道、再造清流，怕是这茫茫大江两岸真成毫无人烟气息的废土荒地了。

    “这倒是件重要的事，你毕竟不是受篆的山河正神，也非修炼有成的本生精怪，真身若是随我西行，落下个神位来，迟早引人觊觎。”

    听了江流所述，三藏略一点头，挽起耳后青丝，指尖一别，取下两根乌发来。

    “伸手。”

    江流乖乖伸出非惯用的左右，由三藏将一根发丝搭在腕上，挽成个环状，登时便有微光熠熠，如同金丝镯子似的贴合在他皮肤上，好比一道彩绘的痕迹。

    另一道发丝在三藏手中轻捻，缠成个线团状，被她伸手一掷，丢到了内屋石台上。

    “腕上的可瞒天破禁，使你不受天罚限制；屋内的待你河神祭时，运着香火喷一口血在上面，就如同你身外化身了。

    “如此一来，你既可凭着肉身随我上岸西行，也可有个代身镇在府内，以防宵小之辈。”

    这番瞒天过海之举别说是听闻了，江流当真是是想都未曾想过。

    欺天，这可是欺天！——等等？

    自己来到此世还代了卷帘将军的人界妖身，而非化为书生、镖师等等高危职业已是幸运，但心性终究是前世现代人的心性，怎会对天庭如此敬畏？

    忽得，江流心中悚然一惊，像是勘破什么迷障般恍惚几分，又清醒过来一样，手中的琉璃盏也是瓶身凉了些许，让他心思再次沉静下来。

    莫非是什么人施了法术蒙蔽自己想法，以至于两年来都安稳本分地守在流沙河？

    还是……

    这事再想来实在教人后怕，江流脸色未变，见三藏仍旧平静望着自己，捉摸不出想法，便决定先藏在心里，日后再说。

    “时候不早了，既然已经有师父赐我金丝、教我可以自由行走，不妨随弟子一同入村，食些便饭？”

    江流只是不擅长打破沉默，想找个话头，却发现自己提到吃饭时，三藏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抖了下。

    咦？

    “说是村子，但师父来时应该也看到了，河生村恢复从前光景后已经成了巩平县里较大的地方，称为镇子也绰绰有余，因此吃食种类倒是颇多，不妨随弟子前去一试？”

    咕噜——

    口水吞咽声清晰可闻，三藏神情不变，依旧云淡风轻，只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

    由河生村外远远一望，便能看到这边颇为繁盛的群落，足以证明江流所言非虚，此地着实够了镇子的级别，而且是大镇。

    仍叫河生村，只因村子重建才两年许，人们尚未习惯这样快速的变化，还循着旧叫法；但河生村的名声已经远远超出巩平县，继续流向州内。

    这并非江流有意推动，只因他分出支流后，连带着能掌控的那部分流沙河气运也随之而来，使得河生村日渐壮大。

    即便这条支流与州内其他地方无法通航，单凭其丰饶物资也足够县内外的商旅到此行走了。

    此时正值中午，江流随三藏从河中上岸时，已经能看到民房上空升起的阵阵炊烟，人间烟火气息顿时就充足起来。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便能兴起种种行当，河生村自不例外，两人进村才数十步，光是兜售小吃的已经五六个摊子，且都围着或多或少的客人。

    “我初到此地时，确实没想到这里只是一个‘村子’，听本地居民说都是河神老爷庇佑，才有了今天的河生村，便起了好奇心，倒要看看河神老爷是个什么模样。”

    又绕过几个与摊主讨还布价的妇女，三藏突然开口，轻声道：

    “见面察你妖身，还以为是个孽障蒙蔽人心，差点就直接打杀了，却是未闻妖气，只有道心。”

    “都是分内之举，而且弟子倒也没想诓骗香火，纯粹是与此地百姓互利互惠罢了，还请师父莫要怪罪。”

    江流紧跟在三藏身后，替她持着禅杖，听到师父突然这样感慨，只能讪笑几声。

    “怪罪？我要怪罪，也是因为你太过拘束，忘了我与你说无需刻意讲究种种礼节的事。算了，时候还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