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雀将左手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君，不要想着叫人哦，已经没人听得到了。也不要问我为什么，这就太不像我了解的你了。”

    ‘她居然是认真的……’林君的身体一时间有些僵住了，事情的发展完全是他没能预料到的事，也是他从来不敢想的事。死亡的气息已经很近了，几乎近在咫尺，让他的呼吸都几乎要停滞。

    迫于生存的压力，林君强行驱动着僵硬的身体，用着完全与熟练搭不上关系的动作从身后的案几上抽出了剑。连日来仔细保养的长剑落入手中，他内心才稍稍感到了些许安全感。

    “喂，来人！姐姐她疯了！”林君的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林雀，亲情也好畏惧也罢，他并不愿意与林雀刀剑相交。他的左手不停地往下滴着鲜血，但不知为何，却似乎远没有原先预计的出血多。虽然剑锋撕裂了肌肉，让他的左手有些使不上劲，可也终究不算最糟的局面，给了他拖延等待救援的资本。

    林雀看他这番做派，却反而脸上涌上了些许怒气，秀眉微蹙。她身体微微前倾，双脚一发力，原本就算不得远的距离被她瞬间跨越。林君的眼睛盯着那细长的剑刃，看着剑尖、剑身、与林君的手臂连成一线，生死一线间，他感觉时间都仿佛变慢，世界的一切在他眼中逐渐清晰。

    从那剑光，到眼前人的眉眼，再到她脸颊两道斜月般的斜红，以及隐藏在艳红妆容中，一探而出的利齿与舌头。然后他侧身，反手斩在那剑身上，脚步轻动，借力转身。就在两人错身之际，又一剑柄敲在她肩部。初时倾力而为，末了却不自觉收了力。

    ‘糟了，这下，看来真的是要见个生死了。’他深吸口气，又长长地吐出，看着林雀说：“为什么非要是今天呢？至少到明晚也好，还能最后再给你过个生辰。”

    林雀右边的脸颊裂开，露出又一张嘴。那张嘴獠牙锋利，舌头鲜红，如她画上的妆容。

    两张嘴一同开合，吐出同样的字句，声音重叠。“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了。瞧，你已经把我变成了这样，我已经等不到明天了。”

    林君突然感觉左边的侧脸有些湿润，一探手，却触到一条滑腻的舌头。他急忙转头看向屋里的琉璃镜，看见镜中的他左脸上有利齿红舌，红得好似姐姐脸上的妆容。

    “小君，看看你自己，口水都快流了一地。明明都已经迫不及待想把姐姐生吞活剥整个吃下肚，却还能绷着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可姐姐我啊，忍不住啊。”她勾起唇角，表情似笑非笑。“好在小竹和小桃还是听得进去劝的，好歹在我失控前离开了。不然……”说到这，她轻声叹了口气。“哪怕是死，我也想作为一个人去死，而不是变成这样，怪物一个。”

    她又提剑而来，剑尖晃动，眼珠、喉咙、心脏、肝脾，几大要害部位都被同时威胁，分不清她的剑路。于是，林君也不敢胡乱出剑，生怕他一个门外汉一个乱来，直接把他自己的命送出去，只好一路后退。可分明退到了门口，却怎么也出不去。

    而林雀，已经欺身而上。仗着自己女子的身形较为娇小，林雀特意压低身体，朝着林君的双脚反复刺去，动作极快。林君就被卡在门口，出也出不去，只能在原地不断拨挡。

    胆战心惊地招架了好一会儿，林雀终于一时气力不继，出剑速度慢了些许。林君立马抓紧机会，没余力能够留手，也顾不上会不会有破绽，把手上的剑抡圆了一圈，才将林雀逼退几步。

    此刻，两人都颇有些气急，紧抿着嘴，调整着呼吸。但似乎他们脸上的那张嘴却没有这个意思，一直都在喋喋不休。

    “真是个傻弟弟啊，明明姐姐已经说过了，没人听得见你呼救。也自然不会放你逃出去。”“这男子力道就是大，一下打在肩上，差点都把骨头敲碎了。”“不要逃了，等姐姐把你杀了，吃了，一切就都过去了。”林雀脸上的那张嘴不断地说着这样的话，声音诡异，给林君增添了不少的心理压力。

    而林君左脸上的嘴也不甘示弱，言语的数量丝毫不逊于对面。每逢开口不是“饿”就是“吃”，活像个没脑子的铁憨憨，林雀都没打算过搭理他。

    林君快速瞥了眼屋里，试图想出个什么办法能挽回一下局面，然后很自然地就把主意打到了他亲手制作的剑匣上。‘这剑匣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做的，虽然还来不及往里装些毒药、石灰什么的，此时当个盾牌使使，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剑匣在此时林雀身后的案几上放着，要想拿到还得费一番功夫。林君心想‘姐姐的剑细窄，适合刺击而不擅挥砍。看来也不像是什么玄铁、寒晶所铸造的稀世珍宝。那么，她就必然不想和我直接两剑相撞。若我直冲上去，摆出一副以伤换伤，硬碰硬的架势，她必然绕开不与我正面交锋！’

    于是，林君就双手持剑，摆了个高姿态的架势出来，似是准备直冲上去把剑当刀使，来一记势大力沉的斜劈。然而，战斗的发展与他的计划却不太相似。

    他直冲上去，有意用左手肘部护住心脏，林雀也的确没有和他正面交锋，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