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算太大却又显得格外宽广的客厅，除了两座雕像，一个灯座形的酒架，一个壁炉，还有靠墙摆放的两张茶几以及十数张黄铜椅子外并没有更多的家具。两座枝状的黄铜吊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橙红的烛火映着墙上色调昏暗的画作，给人以历史的沉重感。

    格林的出身很普通，也不懂得怎么欣赏艺术，但墙上的一幅画作格林却是知道的。《创世纪》（其四，创造亚当），其真迹位于西科教国的密斯汀大教堂屋顶。

    连接着客厅的阳台上。

    两位气质打扮迥异的女士正侧对而坐，小圆桌正中是自下而上摆放着三明治、小松饼、水果塔，以及葡萄干和鱼子酱等零碎东西的三层银托盘。茶具摆了四套。

    格林毫不客气地拉着莉兹和行李箱在空出的位置上坐下。行李箱就放置在格林触手可及的地方。而莎拉维尔则站到了阳台的边缘，因为城堡的女主人坐到了靠阳台护栏的位置。

    女主人有着一头亮丽的金发，身上穿的是一件柔适布料的露肩连衣裙，冰蓝的底色上蜡染有繁复华丽的纹样，头上盘着蓬松柔软的法式盘发。至于本应裸露的双肩，则是遮蔽在了一件雪纺的半袖开襟短上衣之下。

    这身衣裙虽说没有通过束腰修身来强调女性的身体曲线，也没有通过别致的衣褶和大量的蕾丝来显得怎样雍容华贵，但却胜在突出了女性身体的柔媚，优雅之外带着些活泼，像是便服，又像是礼裙。而穿着它的女主人，则既像少女，又像是贵妇。

    “格林，你在摩戈闹得有些大了。”

    城堡的女主人微笑着开口。

    格林无所谓地灌了口红茶，眉头猛地皱了一下。

    “凯罗尔·斯图亚特提前做了准备，另外我已经‘驱逐’过了。”

    女主人展开折扇遮嘴轻笑，“那有没有用上我送给你的‘复仇天使’和魔法石。”

    格林低着头没有理会，从托盘捏起一块三明治大嚼起来，同时用眼神示意莉兹自己随意。

    但女主人却不会放过格林这个有趣的“玩具”。女主人“啪”地合上折扇，双手交叠按住胸口，眼波盈盈地仰头看向格林。

    “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了，格林。”

    修道服领口的内侧浮现出三个泛着微光的如尼，格林的心情一片平静。

    一旁，帽子上系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身上穿着玫红色露肩礼裙的“女妖”突然插话道：“是因为这位小姐的缘故吧！”

    格林抬头瞥了一眼“女妖”，不咸不淡地说道，“在某种意义上，她等同于麻烦，但我有相关的研究。”

    ——

    莉兹的心情很糟糕。

    借着和莉兹之间特殊的连接，格林大致知道莉兹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安定。但由于莉兹的外在行为和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对，所以仅粗略地扫了眼的格林只好归因于莉兹的灵感过高，以致受到了什么魔法物品的影响。毕竟这座城堡里有个喜欢散播“不祥诅咒”的女伯爵。

    格兰蒂涅用折扇轻轻地拍打着手心，“格林，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啊！”

    格林咽下最后一点三明治，皱着眉抿了口茶水。

    “格兰蒂涅，有事你可以直接说。如果不适合她知道，我会切断契约。她应该听不懂克兰福语。”

    格兰蒂涅用折扇点着粉红的唇瓣，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格林，你从摩戈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不少麻烦吧。”

    格林皱起眉头，“有不少结社想要雇佣我或者和我交易，而且状况很乱。这很不正常。”

    格兰蒂涅将折扇打开遮住了小半张脸，“事实上，这很正常。现在大概整个里克大陆都在寻找擅长灵降的高位魔法师。身为君临于灵降系魔法顶点的支配者格林（reen），哪怕凶名在外，会有这么多人邀请也算是情理之中。而且，据说精灵的贤者又一次在这片土地活跃了起来。”

    没有在意格兰蒂涅给自己塑造出来的名声，格林积极地思考应对的方法以及两件事之间的关系。

    “她的目的呢？难道是来调解世界大战？西塞特那边的疯子可不会因为什么惯例而接受调解。”

    格兰蒂涅展颜一笑。

    “据说，是要用一个大型的仪式魔法来代替战争决出胜负。如无意外，要么那个仪式魔法有着大陆级别的作用范围，要么就是发起方展示出了足以压倒一切的武力。”

    格林表情不变，只是抬手苦闷地掐着眉心。

    “仪式魔法吗？媒介是月球，抑或者魔境？”

    格兰蒂涅眯缝着眼，折扇后的面容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你有听说过‘人类最终兵器’吗，格林？”

    格林抬头看了格兰蒂涅一眼，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水，“和那个仪式魔法有关？”

    格兰蒂涅颔首，随即收起折扇拿起一块水果塔送入口中。

    格林修道服的后颈处再度亮起如尼。

    “来交易吧，格兰蒂涅。如果我身上还有你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