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大门大概有两个皮尔的高度，布鲁小心翼翼地跨进去，惊奇地发现脚下是铺设完整的石砖。

    即便是在酒馆里，地面也不过是夯实的泥土。

    布鲁的脚步下意识的放轻，担心踩坏了地上的石砖，孩童的好奇心又让他忘记了自己的目标，偷偷打量着这座特殊建筑内部的景象。

    空气里没有窝棚的异味，即便拥挤的人数要比窝棚多上十几倍。

    也不像酒馆里那么热闹，视线里的大多数人们都是微微低着脑袋，安静地等待着，即便是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模样，也都咬紧了牙齿没有发出声来。

    在教堂的四周走廊里，远离人群的是身穿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柄手斧的差人。

    他们很凶，布鲁曾经在外面也看见过相同打扮的教堂差人，他们能肆意地呵斥、殴打别人，甚至能直接将别人抓走，丢进波德街的监狱里去！

    但在这里，差人们好像温和了许多，甚至会伸手搀扶一下即将摔倒的老人。

    人群的中心站立着年轻的主持教士，等待着下一个人将银色或金色的钱币放进身前的箱子里，然后伸手引导着他们前往旁边的一个漆黑的小房间。

    记得老酒客说这是‘忏悔’，几乎所有生病的人都会来这里，但只有少部分能恢复健康。

    布鲁看着那箱子里闪烁的金银光泽，害怕地攥紧了手里的金币，他不能将金币丢进这个对他无用的箱子里面。

    负责收录孩童名字和学费的教士应该在后面，男孩小心地从人群中钻进去，时不时蹭碰到别人，以引起一阵忍耐痛楚的喘息。

    但在这里面，就连说声对不起都好像不允许，仿佛会打扰到这里的神明。

    满脸愧疚的布鲁终于钻出了人群，独自穿过一排排整齐光亮的横椅，来到大堂的后方，或者说是‘前方’。

    尽头并没有看到神明，只有一根树立在中间的石柱，上面摆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在石柱的右后侧，有着一位中年教士伏在长桌上记录着什么，听见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

    “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的！”布鲁小心地点点头，抬起手将手心里的金币放在了桌子上。

    “是来学习的吗？那就祝你能在未来的一年里学有所成了！”中年教士将桌子上的金币收起来，语气莫名地说道。

    虽然能听见他的笑声，但布鲁却觉得很不对劲。

    “将姓名、年龄和住址告诉我，对了，你要选择在教堂里居住吗？”教士拿起一旁的册子，翻开后抬头问他。

    布鲁立刻点头。

    有着埃拉菲存在，他并不担心文字或知识的缺乏，他急需的是离开窝棚，远离那个光头壮汉！

    “后面还有不少空房间，明天你就能搬进来了，只需要带上更换的干净衣服就行。用于学习的纸笔和书本会由我们提供，食物的话，每天只有两片面包，但肉食是没有限制的，你想吃多少吃多少，别吃坏自己就行。”教士提醒道。

    教堂里食物的消耗是由好心的贵族们提供的，而且一些孩子也吃不了多少，顶多是把他们自己吃坏。

    “除此以外，需要你们做一些简单的清洗和打扫工作，如果有天赋的话可以免除这些杂务。”

    “是什么天赋？”布鲁好奇地问道。

    “对音律方面有天赋的话，可能会让你去唱诗班试一试，如果学习上有天赋的话，表现足够出色会被贵族接去培养，无论是现在或者未来都有极大的好处。可能的话，就算被城主或子爵接去培养成下一任管家也说不定！”教士熟练地描绘着美好的前景。

    但绝大多数的孩童连基本的学习天赋都没有，每年能学会一百个新词就算不错的了，想要凭此在以后生存，至少要五到六年的学习时间。

    那可不是一般家庭能负担的起了，当然，这一点肯定不会说出来。

    布鲁小声地问道：“我会说故事可以吗？”

    类似吟游诗人的故事，在贫民的酒馆里可能引来足够的关注，但在普遍居住于上城区的教士们眼里，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懒得去浪费。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明天就搬过来吧，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一切。”教士说完就低下头，不再看他。

    受到不小打击的布鲁低垂着头，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男孩！”

    没等到布鲁离开教堂，在靠近大门的时候忽然有道声音响起，一位教会的差人向他招招手，示意跟着过去。

    布鲁以为还有什么事情，不明所以地跟着差人一起来到教堂的角落。

    “我曾经见过你！”差人转过身低头盯着布鲁说道，看到男孩身体明显的僵直后，满意地点头继续道：“虽然你比以前干净了许多，但以你的身份，是从哪里得到的金币？”

    “不要沉默，也不要编造谎言！你的名字已经被罗兰教士记下，但如果你选择在神明面前说谎，我会告知教士将你的名字抹掉！”

    “不！”布鲁慌张地抬头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