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面色一变，顿时不顾罗素能否跟得上，直接加快速度冲上了楼梯。

    当罗素用尽全力赶到三楼时，只见齿轮刚用枪打爆了一扇门上的铁锁，门后正传来又急又重的拍门声。

    他抬头看去，大门上方钉着写有“校医室”的生锈铁牌。

    齿轮果断冲过去打开了门，一个反应不及的身影直接摔出了门，被他用右手稳稳接住。黄铜左手再度喷出一团蒸汽，与刚开始相比短了一截的枪口涌出无声的光。

    如归林的鸟群，如闪耀的繁星。

    当光线稍稍暗淡下来之后，罗素看到校医室内部一片狼藉。桌椅、笔筒、吊瓶、药柜、漱洗台，室内一切物品都像一幅被顽童用铅笔乱戳过的素描画，满是密密麻麻的孔洞。

    窗台上的盆栽里本来埋着一个人头，不过露在土外的半个脑袋已经被掀开轰爆，连眼珠子都找不到了。

    而另一个室内的人形，则同样满身血洞，但是并没有当场死亡。

    她身披一件破破烂烂的白大褂，体型微胖，不太好判断年龄，右臂被替换成了一把巨大的手术刀，另一只手臂则是盛满了猩红液体的针筒，原本应该是脑袋的位置现在是一块医疗器械的显示屏，上面有几个弹孔，但似乎仍在正常运作，其上遍布着看不懂的数据与波动的曲线，不时发出滴滴滴滴的长音。

    这个形象猎奇的人形怪物没有发出声音，也似乎不会说话，她只是沉默地举起化为巨大手术刀的右臂，向着门外的活人笔直冲来。

    齿轮抬手又是一枪。

    光芒渐暗，显示屏爆炸的碎片甚至抛到了罗素脚边，其上缭绕的细小电芒滋滋地闪了两下，而后钻入大地。

    人形怪物扑倒在地上，破裂针筒里的血色液体汩汩流出，她的身体也渐渐由丰盈变得干瘪，最终只剩下一张干瘪失色的皮囊与失去血肉填充的骨架。皮囊与骨架也很快化为尘埃，被无处不在的寒风吹到了墙角，露出身下压着的一张学校病假单。

    齿轮上前捡起病假单，看了一会儿，又将它递给罗素：“你也看一下吧。”

    罗素接过病假单，发现这是学校内部用于申请病假的，上面给出的信息很少，只有请假人“徐青雨”的签名，请假理由为“重感冒导致的身体不适”，请假时间为三个星期，上面还有班主任“林寒松”和校医“常娟”的签字，而签字时间，则是2008年6月13日。

    如果这所学校是按照国家规定放假的话，三个星期病假放下来，接下来就已经到暑假时间了。也就是说，假如这所学校假期不办什么“自愿报名”的补习班的话，徐青雨在请假之后要一直等到下一学期开始才会重新回来。

    “徐青雨果然是个重要人物，不光与第一个现象有关，这所学校里的很多鬼魂都与她有关。这张请假单背后恐怕另有隐情，毕竟那可是三个星期连带一个暑假的超长假期，正常高中不可能允许一个学生以感冒为由请这么长时间的假……还有，尼采的遭遇模式与我几乎相同，看样子其他新人也会在被错开的时间节点上遭遇到属于自己的危机，但只要他们不闭目等死而是积极自救，留给资深者救援的时间还是刚好足够的，这算是对新人的一次淘汰么？”

    最重要的是，深眠者们到现在也才只发现了第一个现象，而且还一点解决的头绪都没有，如果现象的解决难度是按照序列递增的话……罗素摇摇头，将这个可怕的猜测扔出脑海，这是资深者才需要操心的事。在发现全部现象之后，无论再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第一时间选择抽身而退。

    不管接下来的六个现象是什么，罗素已经能感受到噩界特有的危险感了。就像头顶上方始终悬着不止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哪怕有这群看似强得可怕的资深者在一旁保护，他仍然随时可能被某种力量单独隔离开，然后被一群狰狞怪异的怨灵追杀至死。

    一个很简单的推论：如果一个现象没有被消除根源，那就意味着……它会再度出现。

    “你没事吧？”齿轮放下枪，扶着冲出来的幸存者站稳身子。

    “我还好，谢谢你。”

    化名“尼采”的高中生露出一个微笑，但很快就因为疼痛而消退了。他掀开破开一道大口子的校服，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小伤口，看上去只是勉强擦破了表皮。

    “那个校医刚刚还只是普通人，可是突然就变成了鬼，还用她手变的刀子捅我。还好我反应得快，不然就被她开膛破肚了！”说到这里，尼采似乎还有些后怕。

    “你之前通过厕所去了哪里？”齿轮变出止血喷雾，一边为尼采止血，一边询问关键信息。

    “我似乎是来到了十年前的这所学校，但是你们都不见了。我走出教室之后正好听到下课铃响，穿着其他学校的校服太显眼，所以就脱了外套避开老师，一路乱逛到了三楼的校医室。然后我和校医聊了一会，想搞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回到过去了。结果她简直拿我当情绪垃圾桶，冲我抱怨了一堆有的没的，基本没套出话来，最后我还差点被她干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