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吗？”索图愁眉苦脸地咽下怪味牛肉，感觉自己的食欲差不多被毁完了，不禁抬头问道。

    “打不起来，他们没有战意，而且在害怕罗素。”亚当一边进食一边回答了它的问题。

    他的进食动作很有规律，咀嚼充分但下咽极快，右手迅速抓起新的食物毫不停歇地补充进嘴里，偏生不会给人狼吞虎咽之感，就像一台专门碾碎食物的高效机器。

    在罗素的注视下，十来个官差齐刷刷后退了半步，其中有胆小的直接拔出了腰刀，试图依靠冰冷的凶器带给自己一丝安全感，手臂却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也不敢把刀尖对准远处的凶人。

    “就连官府人员也在怕我，真是人言可畏……说起来，我的情报被一个叫百晓生的家伙在江湖英雄谱上给出了不少，就连脸部素描都有，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刻意把噩界的我塑造成这一形象？如果齿轮告知我的情报没有问题，那么无名之月应该会为深眠者安排绝对符合其立场的身份才对。”

    罗素察觉到他的本身行事作风与噩界身份上的矛盾之处，暗自把百晓生这个名号记在了心里。

    一群官差的簇拥下缓缓走出了疑似他们上级的文员，他身材瘦长，留有两撇八字胡，满脸畏畏缩缩的神情，也不敢走出自己人的包围圈太远，隔着小半个大厅冲罗素等人拱手一礼：

    “见过各位英雄好汉，幕人黄晚照有礼了。”

    幕人即古代官员私下聘用的僚属，不被朝廷所认可，连最低级的官员都算不上，但在任期间确实握有主人的部分权利，其中的受宠者可以当做幕主的替身，在外人面前为他的主子做出决定。

    “来者所为何事？”

    “正是太岁之事。”黄师爷恭敬垂目，语出惊人。

    “哦？我们也正欲追查此事，你且详细说来。”

    箜篌派的掌门没到，另一个情报源却主动上门了，这是为了防止深眠者不会遗漏必要情报的保险机制吗……还是说，太岁真的是城中官府势力目前的关注焦点？

    罗素弹了弹食指。

    “此事说来话长，还请诸位听小人从头道来……”

    黄师爷清了清喉咙，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黄大人，你此话当真？”

    李二树用将信将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

    被十一二岁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如此肆无忌惮地直视，黄晚照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无名怒火，但顾虑到他自己的大好名声和前途，他还是将之强压下去，没有在面上发作。

    等要到了东西，你这穷乡僻壤的刁民哪有资格和本大人说话！

    “县太爷的疾医真能治好家母的病吗？不是我信不过大人，前两天也有一游医路过我家，他为家母诊断了半日之久，分文不取便摇头离去了。临走前我问他如何才能治好这怪病，他只道‘令堂无病，实乃被山中魈怪吸了生气，若没有百年难寻的大补之药，纵是医圣再世也束手无策。你且前往山中采药，我十日后再来造访，若果能寻得奇珍归来，令堂或有一线生机’。”

    “那你看这样如何？我先出一两黄金购去你寻得的半数药材，送往县城鉴察，若果真是传说中的太岁，那再来一趟也不迟。”

    原本县太爷准备的购置价码是十两黄金，但执行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黄晚照一想到上头给自己的三两黄金顶多只能扣下一两，就对眼前的披头散发的山野毛孩咬牙切齿起来。

    若不是此事闹得甚大，大人不便做强抢之事污了名声，他早就……

    当然，做脏活轮不到他亲自动手。黄晚照瞥了眼侍立一旁的铁甲卫士，他们是收养来的孤儿，自小便在府上长大，整日吃肉打熬身体，习练战阵武功，剿过匪盗见过血，且对县令忠心耿耿，只是数量尚不过百，无法成“大事”。

    他好不容易才从上级那里借来五人，以备不时之需。

    这小子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此前黄晚照把价格从三两白银一直加到十两，李二树都搬出母亲重病，只要药材不要钱的借口跟他周旋，估计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呢。

    一两黄金对没见过世面的山民来说，那就是一辈子也挣不到的横财，黄晚照毫不怀疑这个价码的诱惑力，同时他也竭力做出一副“已经不能再加了，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隐怒姿态，省得这小子再把他囊中的一两黄金勾了去。

    果然如他所料，李二树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只要一半，那就好说。若是县里的疾医能治好家母的病，剩下一半太岁我分文不取，送给大人也行。”

    “那就说定了！”没想到这小子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直接把另一两送给了自己，黄晚照大喜过望，立马吩咐下人备齐车马，亲自去李二树家中后院取那太岁神药。

    传说吃一口太岁可延寿百年，就算自己从中稍微拿走一小块，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怀着激动与期待的心情，黄晚照步入了树枝编扎而成的柴门内。

    一条骨瘦如柴的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