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XK级末日情景为什么会发生？这个问题你心里有数，罗素先生。基金会跟地狱的恶魔君主达成协议，每十年都要输送一批精心挑选的合格者进入圣犹大镇参与仪式，并保证会有人通过试炼，转化为纯洁无瑕的圣灵，以此安抚那帮蠢货天使，让它们相信地球上充斥着温驯无害的小羊羔。结果你和你的团队不仅破坏了仪式、揭露了真相，还顺带干掉了一位炽天使，可以说狠狠地打了天堂之主的脸。”

    “不，请不要和我争论基金会的道德观，我当然知道牺牲无辜者不是好事，我们做的恶事就像愚昧的村民把少女献祭给恶龙，可如果没有无辜者的牺牲，全地球的人类就统统都要死，这是电车难题的超级扩大版。既然你决意破坏仪式，那就肩负起同时拯救‘一’与‘六十四亿’的责任来吧。”

    “天使与恶魔从何而来？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我长话短说：它们诞生自人类的幻想，被具有‘现实覆写’特性的SP化作了现实，包括天上那个看不清脸的耶稣在内，在某个时间点以前都是不存于世的，不过这件事甚至能追溯到基金会成立以前，哪怕我的时间跳跃也不能返回到如此久远的过去。”

    “是的，基金会有不少办法能阻止这次末日情景，但目前来说，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背叛者’罗素。如果释放出其他KETER级SP与虚构的神灵对打，无论谁赢了，我们的问题都不会得到解决，末日情景将继续发生，甚至可能变得更麻烦。老实说，仅仅只是人类灭绝级别的XK末日不算太夸张，庆幸吧，至少我们这次面对的不是动念之间就能摧毁整颗星球的超级怪物。”

    “七印就是末日？哈，天真的想法，眼下这点天象剧变只不过是真正毁灭的前奏罢了。七印全部揭开之后，会有天使吹奏七号，天堂的军团加快杀戮人类的进程。七号吹奏结束之后，又有七碗降下七灾，最后天堂与地狱方展开末日之战。但无论战争的胜利者是哪一方，人类一定是输家，因为那时无信者与浅信徒皆被灭绝已成定局。所以我们的‘死线’就是七号，倘若第七号角吹响时还未抵达乌辛斯克，我就要再来一次时间跳跃了……”

    “头顶上那些天使、灵体还有神，暂时都只是布景，在末日之战到来前不会有多余的动作。我们真正要小心的是从地底来到地表的家伙们。”

    “乌辛斯克有什么？我‘不能’说，那是语言无法描述、头脑无法想象的事物，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是O5议会告知我的：只要，也只有罗素先生你抵达那里，才可以扭转末日。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成功次数还是零。放轻松啦，在精神崩溃以前，我还有上万次试错的机会。”

    SP收容物兼SP特工悠闲地坐在直升机前端狭小的武器操作员座位上，竟仍有闲心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叼在嘴角。

    直升机正准备起飞，螺旋桨转动发出的刺耳声音被厚厚的航空降噪耳机阻挡在外，他的话语顶着狂风钻入耳麦，在深眠者耳畔还原成沙哑而疲惫的老人嗓音：

    “我为什么对这次的末日进程如此了解？废话，如果你连续几天不停地重复看一部电影几百次，你也能对它的所有细节了如指掌，哪怕闭着眼睛都能点出进度条的位置。”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问呢。”罗素对乌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自言自语的话感到疑惑。

    他左右看了看，三个拖后腿的平民已经被转移到地下掩体等待奇迹或死亡，决定等到最后一刻再提前结束任务的青山也留在掩体保护他们，此时直升机上只有三名深眠者、一条名为哈哈的哈士奇型恶魔以及北极狐的复制体，驾驶员正专心操作，确实没有人在与这个光头老者交谈。

    “再重申一遍，我是时间跳跃者，我和你们并肩作战过几百次，”乌丹深吸了一口烟，不耐烦地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你们要问哪些问题，所以提前把答案说出来了，节省了一问一答的环节后，我们就多出了至少半分钟宝贵的时间。”

    没等罗素开口，乌丹再次抢着回答道：“我的能力是随机被动生效的，只不过之前几百次的触发条件都稳定变成了‘末日无法阻止’而已。并且‘时间跳跃’不是纯粹意识的挪移，而是连带着身体一起转移，本来这个时间点上正常的我只有四十岁左右。假如我们再失败个几万次，恐怕我就要老得扣不动扳机了。”

    说到这里，乌丹狠狠瞪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尼采：“别问了，我的头发是被恶魔烧掉的，不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而脱落的！至于我的婚姻状况，那是个人隐私，恕我不能告诉你。”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尼采满脸都是被抢答的失落感，她本来还想问问乌丹，如果他在某次时间跳跃后发现自己的孩子突然变了人种，会有什么感想，又或者……他根本找不到老婆。

    “哦，对了，”乌丹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由于每次跳跃都有概率进入平行世界，在一些细节上会有微妙的变化，这些变化通常不影响大局，但有时则是致命的。北极狐和尼采小姐的能力基本稳定不变，所以我要核对一下罗素先生你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