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见？”

    方白问。

    语气、表情，完全和之前一般无二。

    然而随着话语刚落，伊薇特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某种大恐怖降临了。

    伊薇特日日磨炼，历时数十年才成就的感知察觉到了男人不加掩饰的内心。

    那是，微漠、血腥，昭示着死亡的漆黑杀意。

    六月的太阳，喷发的火山，这是此时伊薇特所能想象出来的最为炽热之物，然而这杀意寒冷刺骨，令她所有对热的想象尽数冻结。

    她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误。

    之前的她诸方挑逗、诱惑不过为了挑起情绪，好让自己在谈判中占据优势，卖关子也好、故弄玄虚也罢，她以为这只不过是正常的手段罢了。

    然而有些事情、有些情报，在不同人眼中是不同的。

    好比一块精美的蛋糕，它在贵族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消遣，但是在饿得发狂、如同地上枯骨的难民眼中，那却是值得用生命去抢夺的宝物。

    伊薇特就好像打算滑铲杀虎的勇士，她设想自己可以获得杀虎的荣耀以及虎的尸骨，但实情则往往更可能是给虎加了一餐，还省了它叫外卖的功夫。

    为了挽回这个过错，她被迫将原本打算待价而沽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等等，不要动手！观察到您的要素并非是我独有的能力，事实上只要在传奇力量上稍有涉及的人，都能看出您这并未掩饰过的要素力量。

    留我一命，我的血可以帮助你掩盖要素之力独有的波动！”

    方白停了停，让副脑AI对所有微元机进行自检。

    【......自检完成。报告：并未发现微元机有任何超出理论的变化，请求「要素」的判定准则。】

    自检的结果让方白满是疑惑，他本以为自己所谓的「传奇」只不过是拉张虎皮做交易，没想现在有人把他的皮扒了，发现底下还是一张虎皮。

    微元机的存在已经被伊薇特发现，还被误以为是什么要素之力。

    方白不信伊薇特能理解纳米机械的本质，但也不觉得她会瞎到把完全无关的东西误以为是传奇之人特有的力量。

    “我不是传奇，也不认为自己掌握什么要素，你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现在隐瞒已经无助于发觉真相，方白干脆就敞开了胸口说真话，打算好好的把伊薇特脑子里的秘密全都淘出来。

    见着他的态度软化了一些，伊薇特也松了口气，这回她可不敢装神秘了，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其实我见大师您的第一刻开始就知道您一定是一位传奇，并且是一名刚刚晋升不久的传奇，您所散发的要素之力细微却无处不在，根本没有试图遮掩。在这个光宿世界，从来没有一位资深传奇会这么做。

    原因也很简单，世上不懂得掩饰自己的传奇全都作为粮食被吞食了。”

    “吞食？传奇不是世上力量的最高峰吗？还有谁能吞食他们？”

    伊薇特摇摇头，有点感同身受的说道：“那自然是比传奇更强大的神明，还有这个总是在生育传奇的世界。

    自从创世之初，最初的光以及从外而来的七位伟大者就已经为世上的生灵定好了宿命。我们将生，生则比壮，壮而可口，从而能够弥补光的伤痕并且促使她更进一步。

    所谓的神明就是光的子嗣与仆人，也是祂所张开的大口。传奇就是最美味、最值得享用的菜肴。

    或许您被民间的传言和话本误导，以为传奇就是更为聪慧、更为强大的职业者，实则并非如此。一个火球吹得再大，威力再强，能够一瞬间杀死千百个高阶职业者，也不能说是传奇力量，更别提要涉及要素。

    要素之力的唯一标准就是够新，理解事物的角度足够深邃，强度倒并没有这么重要。”

    她说道这里，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明明感知上能够反馈给她极其浓厚的要素累积感，然而不论用肉眼怎么看，却没有看出半分的异常。

    这种诡异情况既然她害怕，也令她向往。

    她心知只要方白想，周围的这股力量恐怕就会以她甚至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她杀死，她将无法反抗，甚至都不能升起逃亡的念头。

    反过来说的话，若是这股力量为她所用，精灵一族不就能够被拯救了吗？

    一人的死亡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哪个时代，在哪个地方都会发生。伊薇特虽然是王族，但并不因此认为自己的命比普通人的命贵到哪里去，高贵只不过是人为划分的异物，并不是生命的本真。

    她并不怕死，死对于她来说是逃脱责任的捷径，是责任令她不得不维续着生，令她走向夺回王位的苦难之路。

    伊薇特略带恭维的说道：“大师您以为自己不是传奇，没有要素之力，那才是不了解自己才华的错误观念。世上并不是有了某种锻炼出要素的方法，才有人掌握要素。

    而是有了足够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