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纯粹的乐子人即便宽容如我也没办法忍受。”

    方白赞同，开始在尸体的丛林上和格瑞塔聊天。

    “不过我看人的标准也没有那么严格固定，总是随着我的心情改变。

    对我好的人我总是会认为他们好，对我坏的人我总是会以为他们坏。

    如果对方还是个死人的话，我的宽容心就更大了。伊桑被我亲手所杀，我的被炸之仇已报，她死前也打算透露一点对我有益的情报，所以我对她的评价和先前有了不少的上升。”

    格瑞塔意义不明的笑了笑，问：“那到底是什么评价？”

    方白答：“满分一百分的话，伊桑死前终于能够在我这里拿到零分吧。”

    “零分可不是什么好的分数。”格瑞塔有些讶异。

    “总比负分强，从负分变到零分，可是质的突破，我会认为我杀了一个人，而不是一头毫无羞耻的牲畜。”

    方白解释。

    老实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傲慢。

    他又不是造物主，哪来的断定他人的权利？

    一个人是否是人，是否该杀，又或者是否应该贬低到人之下，都不是他一个尚还年轻的普通人能够决定的事情。

    然而这话也确实出于他的本心。

    人的情感和理智常常会发生冲突，大部分的时候，获胜的总是情感而不是理智。

    方白实在没法对伊桑这种人产生共情。

    硬要找的话，也只是在伊桑临终之时他才产生一丝对她死亡的怜悯。

    像是杀人之后的负罪感、歉疚感，那是半点都没有。

    人会后悔毁灭了一个完全的异物吗？

    不，不会的，他最多只有一些失去工具的可惜感。

    方白觉得这样的思考方式挺不好，容易失去身为人的柔软。

    但内心着实没有去改变自己的冲动，就像冬天休息日时赖在床上不想起来，虽然心知不妙，却总会被棉被的温暖吸引回去。

    无法自控。

    那就去它的。

    反正多余的思绪可以之后再思考。

    现在他认为更重要的是把格瑞塔也送下去，这样才能让他的念头通达。

    方白细细的打量格瑞塔。

    因为和伊薇特的面容十分相似，最多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所以他这一看很难生出什么面对敌人的紧张感。

    倒有点像自家的哈士奇跑到了对面，开始对自己咬牙舞爪一样，反倒是有点滑稽。

    不过她和伊薇特终究有所不同。

    格瑞塔微微的笑着，平和而淡漠，双手十个指头都带上了镶嵌宝石的魔法戒指，蝉翼般通透的丝带缠绕在她雪白的脖子，一身紫色和白色相映成趣的长裙穿在身上。

    从容而美丽，甚至看上去有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她开口说出诱惑之语：“方白，我们无需如此箭弩拔张，战斗是不必要的选择。把伊薇特交给我，作为回报，在大仪式之后我愿意把部分的报酬分给你。”

    不是「夏洛特·莫里亚蒂」，而是「方白」。

    格瑞塔确确实实这么说了。

    方白皱起眉头，问：“伊薇特是你什么人？”

    “我的女儿。”

    “她的母亲不应该是精灵王后吗？”

    “变个性对我们来说很难吗？”格瑞塔反问。

    她绘声绘色的说起了那一夜，她伪装成勤于政务，冷淡自己妻子的精灵王走进王后的闺房。

    在完美的变身之下，王后没能识破她的狼子野心。

    来自女人的甜言蜜语有时甚至超过花丛中的浪子，格瑞塔以爱的甜蜜击败了王后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怀疑，在一刻钟的前戏和彻夜的云雨中种下了生命的种子。

    繁忙的族内事务成了她天然的掩护，王族内略显保守的作风更是让王后不敢去向精灵王询问那夜的真假。

    在时间的庇护下那一晚渐渐模糊，就连王后也不太认为那是一段值得记忆的时段。

    伊薇特就这么平稳的诞生了。

    相似的容颜使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精灵王，谁也没有怀疑格瑞塔居然是「父亲」而不是「母亲」。

    思维的定势不仅是方白有，精灵们也有。

    纵然知道世间存在变性的法术，可它的出现是如此少见，没有人会把它纳入真相的备选。

    在精灵王的法术检验后，所有谣言都被压了下去，就更没有人怀疑忠贞的王后是不是出了轨。

    “老实说这个过程还挺有风险的，我准备了非常多的布置才能让人恰好不怀疑小伊薇特的出身。

    成果斐然，她既继承了母亲的「生祭之血」，也继承了我极微量的「要素之力」。

    血脉的终结是大钟乐意看到的牺牲，精灵王室灭绝之后，只要我再把既是我的女儿，又是天然祭品的伊薇特通过仪式奉献，百数年的谋划就算完成了。”

    格瑞塔说道这里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