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在这森林面前停下步子，非常惊慌。她的心害怕得跳起来，几乎想转身回去。但是当她想起那位王子时，就又有了勇气。避开丑恶的珊瑚虫，到了森林中黏糊糊的空地，这儿又大又肥的水蛇在翻腾着，露出它们淡黄色的、奇丑的肚皮……”

    尹杉两手捧着纸页泛黄的书，盘坐在地上念着书上的段落。十几个眼瞳透红的小女孩围在周围，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聆听着他的朗读。

    “巫婆答应给她能化为人形的药剂，但提出了酬劳，那就是小人鱼的声音。并且告诉她，假如她得不到王子的爱，不能让牧师来宣布他俩结为夫妻的话，她就将在王子与其他人结婚的早晨，心脏碎裂，变成海上的泡沫。”

    “小人鱼脸色苍白，可想到了王子，便毫不畏惧的答应了。离开后，她向家里熟睡着的亲人抛了1000个吻，心痛的似乎要裂开，悄悄远去。”

    “黎明前，她服下了药剂，一阵剧疼使她昏死过去。醒来时见到了王子，但她已经成为哑巴，无法回答王子的问话。她为王子跳舞，舞姿美妙，所有人都看入迷，谁也不知道她每一次挪动脚步都要承受刀刺的疼痛。”

    “国王与王后选中了新娘，是邻国的公主。王子乘船接她，发现正是救他的姑娘，王子就要与心爱的姑娘结婚了。可怜的小人鱼其实才是真正救王子的人，她只能为他们跳舞庆祝，夜晚独自站在船舷，想起了海中的亲人。忽然她的姐姐们出现了，姐姐为了救妹妹，用长发做代价，从巫婆那换来了刀子，只要小人鱼刺中王子的胸口自己就不会化为白沫。”

    “这是最后的机会。小人鱼见到王子在睡梦中还叫着新娘的名字，明白他的心里只有她的存在。她亲吻王子的额头，颤抖着把刀子扔掉，自己跳回海里。天亮了，人们再找不到小人鱼，船边的海浪上跳动着一片白色泡沫。”

    天气不好，窗外阴云沉沉。风刮动着街边废电线杆上垂落的半截电线，破罐头也咕噜咕噜的滚过。

    尹杉的声音有些沙哑，乐观点评价的话，勉强说的上是有男人味。他抑扬顿挫的朗诵完了《海的女儿》。但抬起头一望，孩子们全然没有听故事的快乐，相反，人人都苦着脸，眼角湿润。

    “小人鱼死了吗？”有人哀伤的问。

    “为什么王子不喜欢上小人鱼呢，她明明付出了一切。”

    “叔叔？爱情就是死亡吗？”有人眼巴巴的看着他。

    男人有些尴尬。他合上书，郁闷的瞅着封面上的《安徒生童话合集》几个字。

    记得他小时候读这书时，只顾着惊叹施加在灰姑娘身上的魔法有多神奇、迷惑为什么小女孩每次划动火柴都能带来烤鹅与烛光，以及那自以为穿着华丽衣裳的皇帝真傻。全然没怎么深思过结尾。

    现在再看，浑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总是充斥着暴力与谎言，犯错的人最后反而会有好结局。带着讽刺与灰暗。

    真奇怪，这书是怎么成为著名的儿童文学的……相比之下，还是小猪佩奇适合天真无邪的孩子们。

    “……什么童话故事，不过是怀着恶意编织的戏剧。”

    一个小孩厌恶的说。她就是前些天被尹杉发好心逮到这的正叶莲，她在这堆受诅之子里算是岁数比较大的，但其实也还是个刚满11岁的丫头。

    “就像写的那样，做好人，是没有好报的。”她抱紧蜷缩在怀里的腿，低声说。

    “其实坏人也不一定就有好报的。”尹杉拿书敲了敲她脑袋，“走的路还没我跨的桥多呢，敢在我面前感慨人生？”

    正叶莲轻哼了一声，不理睬他，起身走掉了。

    听完致郁故事的女孩们也不出声的一一站起走回卧室。

    尹杉目瞪口呆。

    好哇，吃我的喝我的，我还为你们读故事，结果都不拍几下掌声就散场了。

    其实还是有留下来的人，他从IISO领走的，现在他名义上的起始者，仓木汐。

    气色比初次见面时好了许多，不再那么消瘦，脸蛋都有些肉嘟嘟的了。她坐的离尹杉最近，默默的盯着他，像是奶猫在审视着主人的心情，如果他不耐烦，就会乖乖的走掉。

    “去加入她们的女子谈话吧。”

    男人挥挥手，仓木汐于是松开揪住他衣角的手，顺从的起身也钻回了她们的大卧室里。

    尹杉又看了眼手里的安徒生童话合集，耸耸肩随手扔掉，掏出烟叼上。

    “别看年纪小，但是她们大多都很早熟。”松崎带着浅笑走过来，“有不少孩子心思其实跟大人一样细。”

    “我觉得不行，竟然都不为我感情丰富的朗诵鼓掌叫好。”尹杉耿耿于怀。

    “尽管表现的有些疏远，但她们心里明白你是能信任的人。”松崎叹气，“她们遭受过许多不公正的对待，那些伤害使得她们披上名为冷漠的防护衣。你也别太在意了。”

    “老爷子干嘛说这些，我会跟她们较真？”尹杉摆摆手，吐出几口烟雾，“能让我认真的女人至少要有丰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