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章爱鹤站在那扇双开的雕花木门之前，这门之后，就是那个控制了他十几年人生的人。

    这里很安静，安静到肃杀，有着很莫名的压抑。

    他脚下是一毯猩红色的毛绒地毯，一直从这整洁的走廊的入口处，延伸到这门为止，悬于头顶的是较为朴素风格的挂灯，融融的淡金色灯光洒满这里的封闭空间，让那红地毯的颜色更鲜艳夺目。

    两侧的墙壁平整的贴着有凹凸起伏，仿佛树木皮的纹路墙纸，因墙纸的装饰，透露出淡淡的年代感，而在这两片墙上，挂着一幅幅被特意装裱起来的照片。

    这些相框中的男人或是女人无一例外都穿着白色的海军服，略微侧坐的姿势，每个人都是不苟言笑，乃至死人脸的表情，于他们胸前的勋章完全不衬的脸色。

    两墙之上的照片，互相直直的对水平线的放置，像是这双方照片中的人隔着走道冷冷的对视。

    这些被科学的技术凝固在纸上的人，好像还活着，他们的存在感即便是丢进了没有生命的照片里，也没办法忽视。

    任何人经历过这条走廊，都会感受到那两墙之上的那些“人”的“审视”。

    历届海军威望、勋功极高的军人或是研究者，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残喘于世，有的依旧还大权在握。

    而他马上就要进去，见里面那个如今的海军总督，右侧墙上第三幅，也正好是他曾经的照片。

    “原来你穿上海军的军服是这样子的啊，很契合不是吗？”站在他身边的衣阿华，笑着看着他，眼中有曾经小家伙也成长了的长辈般的欣慰。

    她的衣着也跟前些日子一样没有任何改变，是那古色古香韵味的和服，金发也收敛的盘在了脑后，露出光华洁白的脖颈。

    “就是太瘦了，肩膀也窄，显得有点耸拉，多吃点饭吧。”衣阿华又打量了一下。

    章爱鹤敷衍的点了点头。

    “你不进去么？”

    “还是给你们独处的空间吧，我就在门外等着就好了。”衣阿华摇摇头，“记着，别对着他大声吼哦，你们俩个都是这么大的人了。”

    “比起暗藏的冰冷，我觉得释放的怒火还更有人情味一点……那我先进去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旋即又深吸了一口，似是给自己打气暗示般的挺了挺单薄的身躯，两只手放在那把手上，缓缓用力向两侧推开。

    门发出了沉重的声音，章爱鹤面无表情的慢慢抬起脚步朝里走去，说是推开他眼前的，不如说是在拨开，属于门那一侧的光影逐渐在他身前扩大，是熟悉又陌生了的视野和景象。

    ‘强壮冷漠的卫兵一人各钳住他的手，被迫他前进，将他推到这里，推到那个男人的宽大的办公桌，亦或是审判的法官台前。’

    ‘坐在椅子上的白发老人看着他，是眼睛抬上才能看得清他，他却感受到一股俯视的视线。’

    ‘滚吧，滚到南极洲。’

    ‘嘶哑的声音从他老化了的声带里扯出，刺耳的传递到年轻人的耳朵里，他同样回报以冰冷至极的视线。’

    章爱鹤一滞，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手背有了细密的汗水，因为同样的场地同样的人物，让他回忆了几年前发生在这的一幕，他偏过头去，背后是已经关上了的雕花木门，身后也没了那两个淡漠的卫兵。

    他暗自，不自觉的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翻阅纸业的哗啦声，钢笔搁在了记录密密麻麻文字的纸上，老人停下了工作。

    “回来了么？”

    低沉的声音将章爱鹤拉扯清醒，那是简简单单的陈述句，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打开接下来话题的开头而已，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他不自然的低头看向那个稳坐于椅子上的老人。

    泛白的海军服，灼人眼光的军衔，还有那从下而上的死水般的眼神，又让他觉得，他反而才是山脚下仰望山巅的卑微小人物。

    这个老人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亲上战阵指挥了，可他所处的地方就好像依旧是战场，他凝视的自然的就是，敌人。

    被他当成敌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章爱鹤在与他沉默对视了几秒后，心中那堆早已是灰烬的残骸却慢慢的在复燃，丝丝的怒火烘烤他的心脏。

    “对，回来了，我，杀回来了。”他给出了一个尖锐的回答。

    老人抬了抬眼皮，从鼻腔中低哼出声。

    “我记得我明确的说过，你回来的时候，需要有一个原型舰吧。”

    “我确实有原型舰，还是大和型战列。”章爱鹤冷冷的说，“可是那没有任何意义，我也没有依靠她们，我靠着自己的手在罗斯冰障抢到了机会，克罗瑞德和克勒斯都是你曾经的敌手吧？但他们抗不住的黑潮是我击退的。”

    “那又怎么样？”老人淡然的回答，“他们同样彻底输给我过，而且是早在十几年前，这点小东西就是你给我炫耀的资本了么？”

    章爱鹤捏紧了手。

    “你在南极洲做的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