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瑞凤，章爱鹤来到了二楼，踩在那单薄的木制楼梯时，发出的低声悲鸣，总会担心它是不是会承受不住而崩溃掉，而第二楼的光线比之一楼还要阴暗，像是时间已经渐入日暮那样。

    前面的瑞凤解开了房门上的精密锁，银色的材质上流淌着科技的光华，这样的锁只有大金库才配得上，放在这扇破破烂烂的木板门上有些暴殄天物。

    就在章爱鹤心想，即便不破解这个锁，直接砸开门也能进去的时候。

    “那样的话，里面的资料都会被一团火焚成灰烬。”瑞凤头也不回，读到他心思样的淡淡的说。

    章爱鹤耸耸肩。

    一分多钟的功夫，精密锁上的红光闪成了绿光，一声清脆的咔擦。

    “进来吧，规矩点，你的打火机和那把刀最好都别拿出来。”瑞凤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细手在内侧的墙壁上摸索，摸到了按钮，打开了灯光。

    章爱鹤眼前一下子敞亮了，自从进了这间别墅，到现在为止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突然绽开的白昼灯光让他眼前一亮，这房间并不多大，气氛较为干冷，走进去能明显的感觉到温度与外面的差距。

    黑色的架子共有三列，竖着面向他，一个个文件袋叠的整整齐齐，正面上都用猩红的墨水写上了简单但足够明确的数字编号，方便之后查阅。

    数量好多。

    章爱鹤有些讶异。

    “你想看什么资料？”瑞凤靠在一列架子边上，抱着手问。

    章爱鹤沉默一会，才缓缓的开口。

    “你知道……以前，艾达三合场和中央第一海军学院的怪异爆炸么？”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干涩。

    嗯？

    瑞凤抬抬眼皮，皱皱眉。

    “知道，是近年来少有的大新闻。”

    “可以的话，我需要那两次事件的报告，既然是在这个房间里的话，不会是外面那些新闻报纸上的粗烂陈述吧。”

    “当然，如果只是把报纸上的相关给剪下来粘在纸上，那根本称不上可以以后翻阅的东西。”

    “那……”

    “不过很遗憾。”瑞凤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盯着他，“艾达三合场的爆炸事件，在这儿是没有任何资料的。”

    章爱鹤一顿。

    “为什么？”

    “不知道详情，但在收集的时候受到了很多阻挠。”瑞凤回答。

    “你们如果是替我那个爷爷做事，理应不会有任何阻挠才对。”章爱鹤语气沉重。

    “真的有那么容易吗？”瑞凤讽刺的笑笑，“你根本没理解我们和章召冢之间的关系，我们不是和洽的上下级，也不是与共的战友，而是类似壁虎的尾巴那种可以随时为了利益而切断的东西。”

    “嘛，不过确实，有联合海军总督的照拂，一些事是很容易。”瑞凤不带感情的说。

    章爱鹤皱深了眉目，捏着黑色刀袋的手也渐渐无形间加大了力气，再度的踌躇后，他又开口。

    “你只是说艾达三合场的爆炸没有，那，央海的呢？”

    “那个的话，就有，而且搜集起来相当容易呢，比起难度来，真是天壤之别。”

    “拿给我看一看。”

    瑞凤不说什么，在架子周围绕了几圈，扫过那些文件袋上的红色编码，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那一份，取出来，甚不在意的隔空丢给了章爱鹤。

    章爱鹤凝视了会儿那份枯树般黄色的文件袋，静静的吸了口气，放下了黑色刀袋，慢慢的将其拆开，取出其中的几页密密麻麻的纸张，纸都似枯叶一样的触感，排列有序的文字中还夹杂了黑白色的照片。

    他的视线依次向下扫去，很慢很慢的。

    是熟悉的场景，那破烂的建筑，冲天的火光与浓烈的硝烟，将原本严谨和谐的校园生生化为了一处疮痍的战场。

    是熟悉的过程，遮天蔽日，来路不明的轰炸。

    是真实的。

    没有外界那些无聊人士的妄断揣测和臆想，一切都如同他所知道的那样记载的清清楚楚。

    巨大的伤亡在尾页，只不过是一串墨水打印上去的数字，却令人感受到无比的压抑和沉重。

    章爱鹤的眼睛，最后落在第三页的那张黑白图片上。

    一架伤痕累累的海骑兵半跪在地，装甲不再铮亮，只有灰黑色的伤痕，连同从缺口处升起的黑烟和火花，都在黑白色照片的格调下，那些破败的残留，都恍似一道道缠绕海骑兵的烈焰。

    这一张，仿佛就是这具百式海骑兵的末路前的一瞬定格。

    于慌乱之中，力图冲出生路的“英雄”之一。

    不……那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什么都没做成，不过是在其他人的尸体上找到了一丝生机而已，面对密集的炮火却没有明确的敌人，一切试图反击的作为都像是惘然。

    章爱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是阅读几张纸，他却显得很疲惫。

    “没有错误，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