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越来越冷了啊。

    校园，也好像是披上了一层霜白，这阵子甚至夜间开始飘起星碎的小雪沫，银装素裹的一切给人洁白简洁的美感。

    冷风飒飒，见惯了的清洁老人裹着厚厚的防寒服，叼着根烟拿着扫帚不急不慢的打扫路上的落叶和细雪，他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倒也衬的上身后那几颗落满白色的树干，雪中半露的灰色泥土、泛白的枯色，这一幕是值得被摄影师照下来的。

    在校内路上抽烟其实是违规行为，但是同为经常违规的章爱鹤不会去计较这些，反而对清洁老人抽的那烟略感兴趣。

    老人停了停手，抽出手来取下烟，熟稔的吐纳青烟，表露着老烟枪的从容。

    散发出的烟味是浓郁的，上个年代的那种干燥醇香，烟叶或许并不高级乃至太差，可那烟香味让章爱鹤不禁萌生出一种想要找老人讨要一根的心情。

    算了吧。

    念头升起，又被他抑制住。

    既然马上就要离开学校，这次就本本分分的不违反校规好了。

    他插着口袋缩着头，尽量让自己的皮肉不受冷空气的折磨，与安静打扫的清洁工老人擦过，老人抬抬头，朝他露出一个礼貌和善的笑容。

    章爱鹤也微笑回应。

    “今天是第十七届学生的毕业日呢。”穿着厚厚清洁工服装的老人随口说。

    “是啊，我这正打算去大礼堂呢。”

    “是那什么受礼仪式吗？现场造舰娘啊？”老人琢磨了片刻，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说法，只好用这种别人听起来怪怪的用词。

    “是啊是啊。”

    “马上就是提督了呢。”老人感慨了一声，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看他的岁数，想必是经历过深海战争那段黯然的时间吧，至少提到提督这个职业时，语气很是沉重。

    “不，我不是提督，以后也不会是吧。”章爱鹤笑笑。

    “啊是吗，有其他出路了啊，祝福你呀，小伙子。”老人叹了口气，又点点头。

    两人间不过只是普通的寒暄几句，不过短短几句话，也让章爱鹤多了一些归属感，央海，年轻人梦寐以求的学院，说实在的，给他人生的变化，几乎为零。

    哈出口白气，章爱鹤缩着的头轻轻抬了抬，迎面的冷风有些刺激眼睛，所以他眯起眼，透过长长的坡道和在这冬天丧失活力的绿化带看去。

    大礼堂。

    那座向来在学年末都要装满各具特色人才的好地方，应该是这寒冷的冬天校园里少数保持“热度”的地方了，老远看去，就能瞧见朱红的横幅还有彩带在那肆意飘摇，很多人汇聚在一起产生的活力也远远能感觉到。

    人头耸动，人影绰绰。

    他们中有应届毕业生，和低几届的学弟学妹，毕业生们在这的理由无非是接下来的受礼仪式，这群菁英们终于在繁琐的理论课程和选修课程中挣扎了下来，志愿是提督且合格的在今天就能获得跟在自己身边的第一个舰娘。

    章爱鹤走近了些，他其实没有来这儿的理由，他既不是提督，不用参加仪式，也不是那些没见过这排场的学弟学妹，犯不着大冬天来好奇满满的观摩。

    本来今天自己就能提前离开了啊。

    如果不是有人委托的话呢……

    他嫌麻烦的叹叹气，走近大礼堂那宽敞的大门口，周遭同学们的讨论声也更加清晰了，那股兴奋劲儿止不住的往外冒，塑造出一种赶集一样的氛围。

    同级的话，也无非是对舰娘的渴望憧憬，低年级的则是羡慕和期待。

    你们这群人啊，老想着舰娘，学校内这么多纯天然的女学姐和女学妹不去接触。

    造孽啊。

    他在心中摇头叹气。

    这学校情侣出奇的少，不是说男女比例的问题，也不是男的一方太挫还是女的一方太挫，纯粹是因为男学生们一个二个都一心栽倒在舰娘身上了。

    想想看吧，温柔体贴，长相超出人类范畴的美丽，都会把你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侣，而你们将来会一直跨过事业和人生，对舰娘而言，背叛只是个名词不是动词。

    当然或许最关键的是，你可以拥有不止一个舰娘……而她们来自不同国家，有不同文化的美

    南！无！三！

    于是这一现象理解起来也并不困难了。

    但不能生孩子啊，毕竟是俩个物种，用脑袋想想嘛。

    进入大礼堂的章爱鹤满腹吐槽着，同时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灰黑色，廉价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那身冬季校服，礼堂内开着温度合适的暖气，因此不需要外套的束缚了。

    礼堂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各个班级都在有序的集合，台上那些象征地位的席位只有空空的椅子，这证明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他一眼倒是看见了自己所在的班级，那群平日学习中常见的面孔上也不乏笑容。

    不过他没有过去，一来从今天开始大家便分道扬镳，二来，他现在该去找的也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