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在风司城的一角却变得格外热闹起来。

    这里是风司城的花街，这么说也许并不完整。原本这里的定位是一条商业街，但是关于皮肉生意，没有人可以幸免。在足够合适的情况下，这条街道很快变成了柳巷。

    在所有城市里都是这样的，这里的声声糜烂都仿佛冷硬的风司城内的相反，衣着甚少的站街女忍受着寒风拉客，不少女孩都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且大多是异族。

    在风司城内，这种妓女大多都是非人族的，不过老鸨却例外。这些负责管事的基本都是人族。

    这也是金铎时期留下的规矩，相对于假惺惺的种族共荣，这里的文化更加的裸露且直白一些。

    在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这里的客人都要带上面具。在这个巷子里度过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两人也永不相见。不允许这些女孩影响客人的生活。

    大多人也只想来寻求刺激，没想着负什么责任。这个规矩虽然不成文，但是却流传了下来。

    彼得是这里的常客，作为公爵之下的伯爵，他掌握着风司城内大量的人脉与财富流，他躺着就能赚钱。但是他很少有花钱的地方。就像是只进不出的吞金兽，只是彼得知道……这个城市不能如此行事。

    吃进去多少钱，自己要在合适的时候全部砸出去，光是那个矮子就可以让自己喝一壶，何况理论上的统治者维利亚大公早就对他敲打许多次了。

    彼得细长的眸子掠过这群戴着面具的女孩，眼里却一片清明。与一般的客人而言，他见过的更多，自然也不在乎这群女孩的肉体侍奉。但是他寻求的更加难以满足。

    彼得戴上了黑色的狐狸面具，随手揽过一个看起来年轻的女孩，进了一个馆子。与老鸨打了招呼，上了楼之后，却自顾自地煮了一壶茶。

    “你想在哪里坐着就坐着吧。”彼得捻起一个茶壶，呼了一口气，随后用袖口擦了擦。完全没有对女孩下手的兴趣。

    “……”女孩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半狼人，这种半兽人在城内不少，但是外貌并不出众也没有什么伺候人的手段，属于最便宜的那种。女孩不知所措地坐上了床。

    “你懂什么？”

    “……请大人教我。”女孩不知道这个消瘦的贵族在说什么行话，“是……要我配合的东西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彼得摇了摇头“会唱歌吗？”

    女孩摇了摇头。“我不是艺妓。”

    “艺妓一晚上要成千上百的金币，但是你只需要一个金币就可以卖出去了。你知道这里的区别吗？”彼得将金币叠起两个柱子，推给女孩。

    “……她们，更漂亮？”女孩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和我这样的人，是云泥之别。”

    “……你很漂亮。”彼得伸出手，女孩特别听话地将脸颊放在彼得的手心里，眨巴着双眼，仿佛眼里被这个男人填满了一般。大多数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征服感，但是在彼得眼里，这女孩眼里都是死寂，但是却带着一股生气。这很特别……

    按理说一个绝望的女孩是不会如此的，但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女孩又怎么会有这样恍若死物的眼神呢？

    透过面具，彼得看到的不是一个沦落的女孩。

    他看到了一匹狼，一批在夜晚双眼灼热的狼。

    “但是你的价值不够。”彼得勾起笑容，“你的价值不足以让我花那么多钱。”

    “您的意思是？”女孩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让我去学唱歌吗？”

    “或者说，让你变得不一样就好了。”彼得的茶烧好了，滚烫的茶水滤过茶杯的边缘。“你的面具下面和现在一样吗？”

    女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主人说不能摘下来，因为我的眼睛很吓人。”

    “……”彼得把滚烫的茶水举高，在女孩的头顶上。倾泻而下。

    女孩吃痛，却没有动作，反而愣愣地看向彼得。

    “痛吗？”

    “痛？”

    “你还活着吗？”

    “……活着。”女孩的眼底里重新燃起了那种生机勃勃一般的古怪色彩，“您是说，我要变成特别的人吗？”

    “不是要变成，你本就特别。”彼得摇了摇头，“你是狼的崽子，养不熟的。最后，总会离开这里。”

    “……”

    “我走了，第二天我会处理一切的。”

    彼得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女孩愣愣地看着镜子——

    她将面具摘下——放在梳妆台旁边，将还滚烫的茶水灌进咽喉，感受着灼痛的她站起身。握住了一把水果刀——

    透过面具看到的眼睛，往往比不戴面具的时候还要真切。彼得知晓这件事，且铭记于心。

    他在女孩的眼里看到了永不磨灭的希望，与恍若深海的绝望，越是深邃的海洋之中，还能绽放出光芒的希望该有多么的执着？这种执着偏向于疯魔，最终将会燃尽自身与自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