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一片，通往桥州的高速车道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一连下了三天，不少黄泥被雨水冲到了公路上，让本就湿滑的路面，变得更加复杂难行。

    张语凡合上泛黄的羊皮笔记，望着雨雾中的山岭，怔怔出神。

    正在开车的小叔，耷拉着两只眼皮，像是被雨打蔫了的茄子，本就愁苦的面相，此时显得愈加凄酸。

    “说了早点走，非得磨磨蹭蹭，怕这怕那。让你送孩子去参加体测，又不是上刑场，现在满意了？”

    坐在副驾驶的小妈，整理了一下贴在腿上的白色连衣裙，扭头瞪了小叔一眼，怒不可遏道：“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我当初瞎了眼，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废物点心？”

    小叔抿着嘴唇没说话，他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

    看对方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小妈似乎觉得有些没劲，气得翻了翻白眼后，又将“枪口”瞄向了后座。

    张语凡望着车窗外发呆，在他身旁是身材像小山一样壮实的堂弟张小欧，正抱着手机，聚精会神地刷着某款养成类手游。

    爸妈的紧张关系，并没有打扰到他的兴致，可能是耳塞隔音效果太好，也可能是已经见怪不怪。

    “跟你说过多少次，看手机拿远点，视力出问题怎么办？”

    张小欧一脸不耐烦地翻过身，换了个姿势，继续抱着手机刷。

    “你堂哥是没那条件，身体没你壮，个子也没你高，再加上爸妈死得早，没经济能力，这辈子基本与OL无缘了。你既然有这个能力， 就要争口气，好好珍惜你的天赋。”

    OL全称「ue」，中文翻译为「守望先锋世界联赛」。

    作为全球最火爆的电竞联赛，OL自诞生之初，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而后经过一个多世纪的运营发展，OL在职业体系和联赛商业化方面，已经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无数人为其疯狂与痴迷。

    张语凡和他的堂弟，这次便是要去桥州参加OL的职业特招生考核。

    准确来说，参加考核的是堂弟，张语凡是自己要跟着来的，小妈一直不同意他成为职业特招生。

    听着这有些指桑骂槐的唠叨，堂弟张小欧眉头一皱，直接将外套盖在了自己头上。

    小妈看他这样，忍不住叹息一声，自己为啥生了这么个仇人似的儿子？

    张语凡扭头看了一眼身旁自得其乐的堂弟，又看了一眼小妈面无表情的侧脸。

    沉默了几秒后，他选择继续望着车窗外发呆。

    从有记忆开始，他便住在替他保管父母遗产的小叔家里，后来被小叔送去了孤儿院，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

    所以对这种有爹生没娘养，野种，天煞孤星之类的话，他从小就听习惯了。

    真要放在心上，他早被气得吐血身亡了。

    反正没人在乎，他自己更不在乎。在乎这种事，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小凡啊，小妈说话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年轻人有心气是好事，可不知天高地厚，把自己想得太高，可是要吃大亏的。”

    “嗯，这个我明白。”张语凡点头道。

    “职业特招生这种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事，以后就不要想了，踏踏实实上你的大学，毕业后好好找个工作。你小叔身边刚好缺人手，毕业后可以考虑一下，给自家人做事，起码不用受气。

    小妈顿了顿，瞄了驾驶位的小叔一眼后，又继续道：“这些年为了小欧能顺利通过体测，家里一直在请私人训练师，各种强化药剂也都没停过，家庭条件所限，实在是供不起另外一个了。”

    “嗯，知道了。”张语凡平静道。

    “这才对嘛，你好歹也是个当哥哥的，要给小欧做榜样，也要学着理解长辈的难处，所以……”

    “所以只需要在这份申请书上签字就好。”张语凡开口打断道。

    说完便从肩包中取出一份申请书，从后面递了过去。“费用我自己想办法，不需要你和小叔出钱。”

    “好，好……”

    正在开车的小叔眼前一亮，赶忙点头说好。

    “好好好，好个屁，好好开你的车。”小妈气得用肘子顶了小叔一下，力气还不小。

    本就因为道路湿滑而心惊胆战，如履薄冰的小叔，被吓得手臂一哆嗦，方向盘多打了小半圈，车子瞬间失去平衡。

    “刺啦——”

    一阵仿佛粉笔划过黑板的刺耳摩擦声过后，车子斜着撞进了路边的排水渠。

    连带着后边的两辆车，也像中了EMP似的，跟着撞了进来。

    霎时间，喊骂声，惊叫声混成一片。

    短暂地失神后，小叔被一脚踹下车，然后一边从口袋里掏着烟，一边骂骂咧咧的与后边车主互动。

    张语凡淡定地解开安全带，从背包中拿出雨伞，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的这位小叔，虽然有本驾照，但对车子的排障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