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下意识地，李舜生吞了一口口水。

    就像是再三大五粗的北方汉子也会被飞螂骑脸的南方大蟑螂吓一跳一般，没有人可以确信自己没有恐惧的事物。

    即便是手上沾满了鲜血，内心几近冰封的黑色死神，也是如此。

    一旁坐在桌子前的老太太，注意到了李舜生脸上有些控制不住的微表情，猜到了些什么。

    这个发现，让她那长满皱纹的脸挤出了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从白大褂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支笔，就开始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或许是老婆婆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再加上她并没有使用那种让人抓狂的“医生体”，所以从李舜生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本子上都写了些什么。

    “骨头断的跟干脆，让手术容易了不少。加上我的源石技艺，不用多久就能痊愈。”

    “除了在血液中检测到某种强效安眠成分的药物外，其血液、骨骼、乃至细胞与一般鲁珀族毫无区别，契约者的身体构造与常人相比并无任何特殊。当然，这只是在舍不得解刨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或许，契约者与正常人的区别只在于神秘的大脑。”

    “手术结束后1小时、契约能力使用2小时后，并未发现身体、精神上出现任何不妥，看来契约者所谓的代价，并不是需要马上支付的。”

    “契约者有着合理性的思维，很难想象在那种情况下他会特意要求年轻的女性，这么一来只能认定为是代价所指定的。契约者的能力还真是五花八门，从不让人厌倦呢。”

    “不过无论是这里，还是外环的村庄，似乎都没有狭义上年轻的女性存在。而来回最近的城市一趟，也已经来不及了。那么，只能希望‘年轻’一词可以在广义上行得通。”

    “契约能力使用3小时后，无任何异常。”

    “契约能力使用4小时后，无任何异常。”

    “探求契约者在不支付代价的情况下可以‘存活’多久，这个课题是否有一位稀有的契约者素材有价值？”

    “契约能力使用5小时后，观察对象眉头紧皱，表情痛苦，在不知道契约者脑部构造的情况下，无法断定是因为未曾支付代价所致，还是只是正常的脑部生理现象。”

    “是时候做出决策了，是选择Projekt，还是这具稀有素材。按稀有价值来看的话，Projekt因为意外已经成了残次品，而刚刚转化为契约者的幼年体却是难得一见。”

    “我们对代价的具体内容一无所知，也不能对一个孩子口头描述的正确性抱以太大的期待，亲吻是指嘴对嘴？亦或者是其他什么部位？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Projekt，那么就得做到万无一失。”

    “契约能力使用5小时30分后，观察对象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是否哪里出了纰漏？亦或者是代价的要求非常的苛刻，特定了‘年轻’的范围？”

    “契约能力使用5小时35分后，观察对象苏醒。从其脸上的微表情来看，他显然有些紧张，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仍记得‘黑’的那句话，表现出了对丑八怪、亦或者是老太婆较为强烈的抗拒。如果是的话就有意思了，契约者也会有这种喜好么？这是个值得探讨的课题。”

    本子上的文字，以及并未在渴求着代价的身体，让李舜生对现状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似乎他这个刚刚转职的契约者还是个稀少价值，这才使得天平倾斜，让组织帮他完成了代价的支付。

    看起来好像李舜生暂时安全了的样子，但不要忘记，这里是暗杀组织的基地，里面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就比如眼前的这位看起来面目慈祥的老人，如果李舜生失去了研究价值，或是他的砝码不够多，她说不定就是最想解刨李舜生的那个人。

    李舜生不是那种喜欢坐以待毙的人，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在自己还有价值的时候主动出击，获得更多的情报。

    控制起脸部的肌肉，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那个，请问您是...”

    尽管李舜生的面具早已被老头看穿了，没有感情的契约者身份也被眼前的老太太所知晓，但他的这幅表情，更多的是一种信号、一种示好，天朝的俗语“伸手不打笑脸人”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过头来颇有兴致地看着李舜生，“这就是契约者的合理性判断？有点意思。你叫我‘医生’就好了。字面意思，我在这个基地里担任医生一职。我记得，你是叫李...”

    “李舜生。”

    “对，没错，就是这个名字。我就叫你小李吧。虽然契约者已经出现了十多年了，但说实话，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契约者。所以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你。”

    不知道是契约者的数量真的很少，还是各国努力封锁了契约者的情报。如果“医生”的话属实，连她也都不清楚一名“正常”的契约者该是什么模样的话，那老者有相当大的几率也是一样的。

    这让李舜生的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