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懒得听几个女人扯皮，看向村委大院里那一溜办公用的小平房。

    三子指着小平房一处屋子道：“我爸和陈爷爷他们都在那儿。”

    此时小平房的门窗都大敞着，陈曦一眼就看见了里面正气到拍桌子的陈成栋，陈老爷子则坐在一边沉着脸抽着旱烟。

    离得远，陈曦也听不她老爸到底在吵什么，忙拉着三子挤了过去。

    靠近小平房这边人略少些，两人没费太大力气就挤到了门口。

    徐长贵的声音从屋里清晰传：“我就不是为大家伙着想了？临河的洼地那么多，不比承包鱼塘便宜啊！

    发水、发水……这都几年没大水了，合着今年一挖临河的地就发大水。要真那么寸，以后天旱了咱就挖那块地求雨得了！”

    赵喜仁怒的直接摔了桌上的茶缸：“放屁，还为大家伙着想，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我跟你说徐长贵，你少跟我这儿扯犊子！谁心里有鬼谁自己不清楚？明摆着就是怕大家伙都去承包鱼塘，你家就包不到老塘子，才撺掇大家伙去捣鼓临河的那片洼地。

    洼地那么好又省钱，你家咋不弄洼地非惦记着承包老塘子呢？”

    徐长贵辩驳道：“我们家有余钱，自然要先考虑老塘子。老塘子这边承包虽然本钱多，可塘子够深够大，出鱼也多。

    再说我就提了个建议，又没逼着谁去挖临河的地，也没拦着不让谁承包老塘子，你跟我火什么火！”

    两人这会儿正隔着办公桌在吵，赵喜仁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激的立刻就火冒三丈。

    原本赵喜仁还以为是大家伙自己想省钱，这才惦记起了临河的洼地。直到刚刚有人说漏了嘴，他这才知道是徐长贵在搞事儿。明明知道临河洼地风险大，他还能为了一己私利坑人。

    越想越气，赵喜仁伸手就去扯徐长贵的衣领，周围几人也不能干看着，忙将要动手的赵喜仁拉开。

    赵喜仁看打不着徐长贵，咬牙道：“我告诉你姓徐的，这事儿不算完。”

    徐长贵今天也不当老好人了，对着赵喜仁冷笑：“我就提个建议，也没逼着大家伙，你就是告到市长那还能把我咋地啊！大不了这村长我不干了！

    你能行，你来挑大梁，看看桃花湾在你的带领下能好成什么样！”

    眼看两人又要爆发往一块儿掐，陈老爷子突然将旱烟袋往桌子上一敲，声音不太大，可瞬间激烈争吵的两人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哑了声。

    陈曦心里感叹，她爷爷虽然不当村长了，但余威犹在啊！

    陈老爷子冷着脸看向徐长贵，缓缓道：“我听说市里为了避免盲目的临河养殖，特意下了通知和文件，还组织基层干部去开会学习。长贵啊……有这事儿吧！”

    徐长贵面皮抽了抽，一改刚刚的大嗓门，低声回道：“有、有这事儿……可是……”

    陈老爷子摆手打断他的话：“水利设施不完备的情况下搞临河养殖，一场大水就能让人血本无归。上面领导为了劝大家伙别盲目跟风，特意发了好些养殖歌诀手册。

    你想包好些的鱼塘，坚持养鱼这我没意见。可你不能为了确保自己家能承包到好鱼塘，就教唆大家伙去挖临河的那块洼地啊！

    捏着那么多的养殖办法，还干这么缺德的事儿……徐长贵啊徐长贵，当初我怎么就选了你当这个村长！”

    徐长贵嘴唇蠕动似乎想解释什么，可看着陈老爷子洞悉一切的眼神，终究把狡辩的话咽了回去。

    陈老爷长叹口气，磕了磕烟袋杆，对着进门的陈曦招了招手。

    陈曦忙快走两步到了老爷子身边，扶住起身的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的手有点儿抖，陈曦担忧的蹙眉。陈老爷子见状轻拍了拍她的手：“甭担心，爷爷没事儿。”

    说着祖孙二人慢慢往门口走，陈成栋冷眼瞪了下徐长贵，立刻快步跟上，扶住了陈老爷子另一边手臂。

    三人出了小平房，陈老爷子在门前站定，对陈成栋道：“叫他们都别吵吵了，我说两句。”

    陈成栋闻言立刻扯开嗓子就吼了一声：“都闭嘴！”

    他声若洪钟，立刻就镇住了已经火气升级要动手的几个女人。

    围拢在村委大院里的人也纷纷看过来，一时间议论声也小了许多。

    陈老爷子目光扫过众人，大声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管得宽，连你们谁家挖个沿河地养鱼，都要说道说道。可我为了谁，你们赚钱能揣我腰包里？

    想赚钱、想过好日子，这没毛病。可你们得动动脑子，长点儿心啊！

    人家扣地膜早上市的西瓜都是翻着几翻儿的赚，为啥……物以稀为贵，懂不？

    你们不怕涨大水，养的鱼都瞎了……那你们觉得沿河各村要是都搞水产养殖，那么多的鱼不若是拉不出去，都卖县里会是多少钱一斤？”

    陈老爷子的话很现实。就算来年仍旧风调雨顺，靠着村里的畜力车，至多只能把鱼拉去县里卖。要是都赶着差不多的时候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