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作为首次航行，为了安全，渡鸦号上搭载的货物并不多，主要是一些农作物和原料，经过漫长的运输时间，穿越者们终于搜购到了第一批的合格镍沙，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尝试开始冶炼镍钢这种合金钢。

    加上新运来的小型蒸汽机和一大批订购的零部件，那些手艺尚未生疏的工人就被召集起来进行岗位培训准备开始第一台蒸汽机车和铁轨的制造工作。

    萨特·李就是这样的工人之一，他出生在黑角海岬，原本是一个农场主的儿子，但是因为某些原因父亲破产了，为了生计不得不进厂当工人。

    每天只能睡6个小时，几乎连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都必须从睡觉时间当中挤出来，天不亮进入车间，半夜三更回到家里，暗无天日的繁忙生产任务就好像是一层又一层的大山压在头上，又好像是一台强力的榨汁机，将一个人的全部心智、情感都压榨出来，只留下一具枯瘦无比的躯壳。

    而他还算是幸运的，在工厂效益还可以的阶段，至少能够拿到全额工资，而当工厂效益不好的时候，一群外来人收购了这座专门生产锅炉和压力容器的工厂。

    他们给每一个工人补发了一个月的工资，说是工厂需要搬迁到其他地方去，之后会有船来把大家和设备运走，希望工人们不要离职。

    萨特和他的工友们对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除了在工厂工作，他们这些除了自己双手一无所有的人还能做些什么呢？横竖还有一个月的工资，省着花应该能够等到那个时候吧。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那些自称是坎巴拉公司的“工程师”就指挥着大家开始拆卸原本工厂里面的设备和各种能够带走的东西，将它们一一装到船上去。

    在此期间，这些好心的人给所有工人提供了一份油水不错的午餐，虽然在穿越者们看来，盐煮土豆加淡牛奶怎么说也不能叫什么美餐，但是对于只有豆子糊糊和黑面包可吃的工人来说，似乎也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萨特没有妻儿，话又说回来，哪一个女人会找一个工厂的工人作为丈夫？除非她也是一位女工，所以不用像那些还有妻子孩子的人一样小心翼翼的把午餐的土豆藏起来一个，带回去给家里人加餐。

    拆装工作很快就完成了，所有人和另外一群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的工人们一起挤在狭窄的渡鸦号上，向着新的家园而去。

    在船上聊天的时候，萨特发现，这些工人是两家倒闭的船厂的工人，一家是被那些坎巴拉的人收购了，另外些则是在工厂倒闭后一时找不到工作来碰碰运气结果也被录取的。

    船厂的工人差不多是这些无产者们当中的“贵族”了，他们的待遇最好、工资最高、工作时长也最长——因为工厂主和老板承受不起船厂出事故的损失——所以，为了减少意外损失就不得不招募那些熟练的技术工人，结果就是工资什么的都比其他人高得多。

    经过半个月的航行，虽然在入港的时候依然出了点小问题，但是萨特他们终于来到了这座为被称之为“凤凰港”的新家，巍峨的塔吊与龙门吊，如林的烟囱与远方影影绰绰的建筑物，还有那些宛如蛰伏在群山之间的巨兽一般的工厂。

    “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萨特生出一个疑问，本来以为所谓的开拓港应该是比黑角海岬最凄惨的码头还要落后的东西，结果这么一看，分明就是一个庞大的港口工业区啊。

    “所有人，都到这里来集合了！先点名，然后按照每一个的工号分配住宿”一个拿着铁皮桶的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大声喊道，不时吹着铁皮哨子发出刺耳的声音，“排队，集合，有点纪律性!”

    即便是这个工业时代早期的工人也有着基本的纪律性，相比自由散漫惯了的农夫来说，在他们的脑子还在疑惑的时候，身体就已经自发性的排好了队。

    人类的个性与其说是被职业和身份塑造，不如说是被生产和活动塑造，农夫下地并没有一个准时的时间点，一些懒惰的甚至可以隔三差五不动弹，他们的生产周期是天、周甚至月，每年还有固定的几个月的农闲时期无事可做。

    因此，农夫们的生活和生产方式就是十分的自由散漫，因为在农业生产里面，是早上九点还是十点出门都无所谓，甚至迟个一两天也无所谓，所有的后果起码要四个月之后才能从收成上反应出来，而且通常是天一黑就收工回家。

    在工作过程当中，使用什么工具、如何干活、什么时候休息都是十分随性的，从来没有哪个农夫是精确到分钟来种地，连中途休息都是严丝合缝的扣好的。

    但是工人就不同了，听见汽笛响就必须进厂，按照工头的分派或者已经清楚知晓的岗位进行待命，迟到的后果要么是工头的棍棒要么就是当日工资拿不到饿肚子。

    于是这些人就必须养成令行禁止的特点，而且生产线可不会和任何人讲什么道理，宛如齿轮一样精确的时间走到位置，如果你还没有完成手头上的工作，要么整条生产线停工等你，要么.....制造出严重的伤亡事故。

    “按照你们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