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六七身上没甚故事，仅仅是不断追寻着什么。

    但他全都忘了，睁眼看见是陌生天花板，身下是冰冷而柔软事物，哪怕不需要回头也能确定，都是尸体。

    怪奇知识像翻书一般于眼前浮现，恍惚间所处不再是北欧深冬中砖垒砌成地穴，而是隐匿在虚空未知何处的图书馆。

    无声蜂鸣扰动看不见触觉，把入侵者从目不暇接幻象里拉回现实：“是么，还未到探寻的时候。”

    费力站起，躯体有如狂奔过一场马拉松嘎吱作响，提醒即将崩溃的事实。神经下意识抗衡疲惫，举手对周边某物下达指令，随后瑰丽红色光点汇聚掌心化作球形被吞入口中。

    “呃……啊！”力量不断涌出同时烧灼精神，黑烟从影子散入现实犹如实体覆盖现实，爆发出狂妄之人专属气场。

    记忆回复些许，吸血镰扩散充盈周边。

    斧刃自暗处袭击而来，力道与时机都趋近完美，但被一道铁板桥完美躲过。健壮肌肉毫不影响灵巧，双手撑地后双腿回旋一脚蹬出，骨骼碎裂声音突兀，女仆被后续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没有使用洁白长裙上自带的防护术式。

    武器在落地前被接住，原本使用者于壁上滑下，重重跌在尸丛中没了声息。无神双眼的主人长叹一声，随习惯转头面朝入口，空荡回廊外脚步声齐齐整整不似人类，更像某种大型器械正逐渐启动要碾碎自不量力的虫子。

    他没有等待太久，女仆们结好战阵即刻冲来，钢铁反射微弱寒光翻飞裙摆如花盛放。很美，但终究没见过血，不是怪物对手。

    黑烟掩护下一抹雪亮击偏当头尖刺挤出半道缝隙，赌徒以毫厘之差窜入其中掀起腥风血雨。抡圆装备格挡周边突刺，碰撞后将废铁抛掷出手钉飞面前人偶，又是柄长兵入手，此时身已带数朵血华。

    “面无惧色，动作统一，”快速再生酸麻还盖不过剧痛，即使如此屠戮中动作依旧凌厉，“仅仅是量产品种可没法沟通啊。”思虑时又添几个刀口，长袍彻底报废浸泡满地污秽，失去兜帽压制略长墨色碎发倔强翘起，微风拂过炸得像是刺猬。

    不被压抑异能轻而易举夺走大量“血液”，尽管敌方造物有着比常人更强韧生命力也不得已倒下。

    “下一位。”扯烂残存布片，冰凉温度刺激伤口周边肌肉抽搐，常人不可视猩红链条连接赤裸上身直至疤痕都消失。拾起断肢握住，亵渎从咒语本身涌出，邪法师轻车熟路完成献祭，骨骼扭曲构成太刀形状挥舞带出诡异哀嚎。制造者皱眉仔细用观感检查死灰表面残存肉渣，最终还是决定抹去，莫名音色消失，再动只听阵阵破风声。

    不论何种战斗在无法组织有效反抗的时候都会变成单方面虐杀，俩小时过去平整废料场高高隆起，户外阳光渐息。

    此刻墙壁里猫好久那人才肯登场，夹紧屁股装模做样推开自动运行的暗门，弯腰扶墙颤颤巍巍钻出小道花40来秒找干净地方放脚。滑稽到更像丑角，仅是提供情报的np。

    数秒后伍六七放弃这一观点，选择踹烂了蕴含某种熟悉光芒的脑袋。

    “我讨厌疯子，尤其你还长得不那么好看。”

    爬满扭曲笑容的苍老面庞来不及变换随飞踢塌陷，落进暗道挣扎几圈才停。始作俑者抖脚蹬开半挂草鞋，企图甩掉沾染不去欲望污秽。

    “曾经有很多人这么看我。可他们都死了。”

    喃喃自语，游魂般脚步迈出登上城堡高大阶梯，暗道是再清楚不过的陷阱，它们被造出本来就有阻挡追兵的用途，看穿物质也要依据见识，至少目前女仆装上诡异并不能解析，判断谨慎可活。

    踩在清凉地砖上剩下半只鞋很湿滑，仿佛永远无法干涸拖出漫长血痕，小兽吱吱喳喳讨论文化、历史，说牠见到一千年来如何兴盛、衰败，墙角里又生几丛杂草、多少鼠穴。

    “够了。”纯洁无瑕与尘世背反，应急后果是精神不振与思维混乱，如雪花般执念轻轻飘散，意犹未尽。

    所以他才不肯去触碰腐朽的灵，即使不会死但总难免恶心。无尽黑暗尽头终于出现一缕光，半敞门扉里仪表闪烁营养罐气泡翻腾，素白胴体毫无遮挡显露黄金曲线。

    “哦？居然还有能用的？”面对器械神经有小小雀跃，得到结果却令人失望，甚至绝望。为什么所谓“家族”会没有保险，全然封闭，何等傲慢！

    愤怒下兵刃砸毁晶壁，扯出新生儿，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此定下。

    一方冷漠异常，恐怖疯癫。

    一方柔弱无力，懵懂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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