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叔叔已经算是能说出有些令人振聋发聩的话，但曾柑依旧没能从‘战场应激综合征’中解脱出来。章无忌只能把曾柑留在曾叔叔这里修养，自己先返回村子继续学习枪术。

    学习枪术真的是累啊。尤其是那几位高手，就是黑着脸让章无忌一个劲的练，每次章无忌询问起为什么要这么练的时候，这帮人就黑起脸，只是说‘只要练下去，你该明白的时候就会明白’。

    章无忌只觉得越来越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也不能说人家就说错了，可章无忌听了曾叔叔说关于杀人的道理之时，除了感悟到杀人的事情，也发现了语言的力量和无力。

    语言的力量之一就是能够传递感受和知识，譬如眼前这几位，他们就拒绝讲述对枪术的认知。但是章无忌从小到大就是不断通过学习与听课才获得的知识。

    对于21世纪的中国人，在没亲身接触到大海之前，大家已经‘看过海’‘听过海’‘从文字中感受过海’。在内心真正领略到一门技能的精髓之前，大伙已经提前学到了想学习的一切。

    既然对方与自己的理解不同，章无忌觉得还不如放弃。现在的时间是如此宝贵，自己拿杆枪这么练下去还不如继续专注于刀法。

    听闻章无忌提出告辞，胡叔叔有点讶异，上下打量了章无忌几眼，胡叔叔才问道：“无忌，俺看你在枪术上很有天份，这么走了岂不可惜。”

    章无忌只觉得离开的心情有点被胡叔叔的评价所动摇，好不容易才坚定了态度，坚持了之前的决定，“胡叔叔，有些事情没缘分就不行。”

    胡叔叔想了片刻，就说道：“无忌，你是在怪没教给你枪术精义么？”

    章无忌爽快的承认了，“俺没有要责怪谁。只是俺就想这么学枪术。既然不行，就不想再耽搁大伙的功夫。”

    胡叔叔听到这话，又想了想才说道：“三天。你再留在村子学习三天。三天后一定给你个交代。”

    然而接下来的一天，教授枪术的杨大哥就没出现，也没有别人出来教授章无忌。章无忌自己一个人在练武场练习。左练右练依旧找不到头绪。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饭菜还是缺油少盐。这次饭菜里有一碟看起来像是芝麻一样的玩意，吃了点，是干焙过的，吃起来有点芝麻的感觉。

    “这是什么菜？”章无忌有了点兴趣。

    “芸薹。”胡叔叔说道。

    章无忌听不明白‘芸薹’这个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胡叔叔也不认字，没办法写给章无忌。章无忌又吃了一阵，觉得这玩意大概可能也许是油菜。

    等吃完饭，就询问胡叔叔，村里这种芸薹籽有多少。

    “还有几百斤。怎么了？”胡叔叔不解的问。

    “能否让俺用这个榨油。”章无忌问。说完，章无忌很是期待的看着胡叔叔，这时代缺油少盐，对章无忌简直是折磨。即便有一丝的希望，章无忌也想抓住。

    胡叔叔不解的说道：“榨油？不是磨油么！咱们这里种不了芝麻，芝麻才能磨油。”

    “胡叔叔愿意让俺榨油么？”章无忌觉得有了希望。

    “给你十斤，俺倒是想看看你能榨出什么油。”胡叔叔好像完全没办法这个当回事。

    章无忌好歹也是把大量差评的《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完全看完过，即便认同工业党的认知，也就是认为盲目追求古法是愚蠢的。但是，那套古法榨油流程倒是记下来了。

    哪怕只有十斤油菜籽，章无忌也很认真的制作了工具，甚至为此跑去曾叔叔那边，请曾叔叔帮忙制作金属件。

    至于炒籽、碾末、熏蒸、包饼、装榨、打榨，更是一个环节都不少。

    重达几十斤的撞锤用绳索吊在木架上，拉起撞锤敲打木楔子，对榨膛中的坯饼施加巨大的压力。依靠这种物理压，迫使油脂渗出，反复榨打，持续几个小时。

    在出油口下的小碗里，逐渐被点滴注入的油料装满。

    无需章无忌再开口，越来越多的围观村民们中已经有人跑去拿了空碗过来，替换了装满菜籽油的碗。等章无忌觉得菜籽已经被榨干之后，这才停了手。

    众人已经都闻了采油的味道，不少人脸色很不好看，明显不待见这气味。

    章无忌也不是特别喜欢这种菜籽油，如果可以的话，章无忌更喜欢花生油多些。不过此时根本没有挑剔的可能。章无忌询问村子里可否有肉类。鱼肉也行。

    说起来，吃鱼在这个时代并非是好事。想把鱼做到没有问题，需要大量的燃料。穷人哪里有这么多燃料可用，有这些燃料，蒸些死面饼，熬些粥，反倒更划算。

    村子就在湖泊旁边，听章无忌这么讲，立刻有人去弄来了鱼。

    曾叔叔打造的菜刀颇为锋利，章无忌按照视频里所演示的手段，把草鱼给剖了。拔出鱼线，剔除黑膜，将鱼鳃与鱼牙都除掉。然后切出好几块没有鱼刺的大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