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塞拉岛

    夏季的南半球的天黑很早，绿松石号穿过涡流海抵达群岛外围时已是黄昏。

    汽笛呜咽，煤块在燃烧，烟囱喷吐着滚滚浓烟，轰隆轰隆的轴承转动声中，远处灯塔的光芒若隐若现。

    船身已经再次平稳下来，尽管涡流海暗潮涌动，但实际上一旦驶入群岛近海区域，海面就会再次趋于平静，海上无晴日，涡流海中更是终日风云变幻，但是反过来，这一圈混乱的海流也是群岛天然的庇护，因为鲸油的缘故，涡流群岛一夜之间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海上贸易中枢，旧日的奥斯王国曾四次派遣舰队入侵这里，其中三次都在涡流海中铩羽而归，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绿松石号驶入港口，梅林并没有像那些乘客一样聚集在甲板上等候靠岸下船，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下船手续已经办理完毕，作为一个‘魔女’，此刻他完全可以跳下船去施展某种奇异的魔法踏浪而行翩然离去——问题是他不会，哪怕会，也不会这么干。

    身处不同的环境，需得使用不同的身份。

    在客船这样封闭的环境中，魔女的身份能让他受到最高的礼遇，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叨扰，可一旦下了船，那双标志性的红色瞳孔就会让他变成万叶丛中一点红。

    低调，低调，懂么？

    换回自己原本的容貌，变装成一个普通的居家男子，混迹在人潮中，悄然离去。

    值得一提的是走下舷梯时，他注意到了倚在上层甲板边的加雷斯，后者一直注视着汹涌的人流，像是在寻找什么。

    试探都是相互的，我在评估抵抗军，抵抗军也在评估我。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对于一个卖身极乐宫的男宠而言，不论他真实的身份是什么，最终结局不外乎全身脏器衰竭，在痛苦与挣扎中英年早逝……这是所有品尝魔女滋味之人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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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岛叫做‘塞拉岛’。

    涡流24岛，大小不一，塞拉岛是东侧最大的岛，居住在这里的塞拉人是最好的捕鲸手，他们捕鲸的传统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鲸肉是当地最主要是食物来源，在那时，塞拉岛在涡流群岛中的地位很低，远远比不上西边的罗素岛，罗素人很擅长贸易，在涡流群岛的历史上，罗素岛一直都是群岛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再好的倒爷也比不上家里有矿’。

    在《我们的世界》中，作者将塞拉岛形容为‘遗落在南洋的珍珠项链’，那里有蔚蓝的大海，洁白的沙滩，郁郁葱葱的棕榈树，海鸥环绕，鱼群如织……

    眼前这个名为‘鲸港’的港口是个深水港，自然是没有沙滩的，至于港口后方的棕榈树么……

    哪儿还有什么棕榈树，早就被砍伐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喷吐着浓烟的炼油工坊，黑烟直冲云霄，把天幕染成焦黄色，因为那些雾霾的缘故，即便太阳还未完全隐没，灯塔的火光已早早亮起，港口里数以百千计的捕鲸船杂乱的停泊着，鲸鱼被拖进港口后方的简易屠宰场里宰杀，超乎想象的屠宰量让这座岛每天生产鲸肉堆积如山……

    炼制鲸油用的是皮下组织、内脏、骨髓，鲸皮可制皮具，鲸骨则可于大型船只，而鲸肉……是无用的。

    一头鲸鱼一半的体重来自肉，可这东西产量巨大、难以储存、吃不完、卖不掉……因此只能扔回大海。

    长年累月的鲸肉抛弃，让近海变成了淡红色，海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油膜——在某种层面上这是有利于海洋生态的，大海完全可以消化这些血肉，丰富的微生物是生命的温床，可问题是，被弃入大海的不仅仅只是血肉。

    还有工业废料与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污水。

    煤烟、鱼腥、血臭，弥漫而又交织，刺鼻难闻，令人作呕！

    这便今天的塞拉岛。

    这是无法想象的恶劣环境。

    空气中腥臭四溢，街道上血污横流，所有人都戴着隔绝臭气的面巾形色匆匆，与她们擦身时，还能闻到浓烈的香水味——说来有趣，塞拉人也是制香的好手。

    淌过两条排污沟，梅林离开港口，叫了一辆人力车，朝着城南而去。

    在塞拉岛，有着明显的贫富阶梯现象，因为岛屿空间有限，北侧的鲸港是岛上唯一的港口，据说过去，岛上还有两个小型的客运港口，可如今，只有神经病才会来塞拉岛旅游。

    毗邻港口的北半岛屠宰场与炼油工坊林立，而南半岛则是生活区，越往南，越远离屠宰场，就越富裕，当然，最富有的塞拉人都不住在本岛，但作为工作所在，他们大多都在南城区有一处居所。

    梅林此行的目的地便是塞拉岛最南端的‘珍珠滩’，或者说得更确切一些：一个月前，他在塞拉岛最顶级的豪宅区珍珠滩买了一栋宅子。

    车夫哼哧哼哧的跑着，就和大多数岛民一样，他有着久经日晒的黝黑肤色，但不同之处在于，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