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自己的前程。

    满心以为能用自己的能力挽回净水观丢掉的荣誉，想不到亲自操刀丢了一个更大的——三刀皆是全力施为，却一刀都没奏效。

    林北轻描淡写，简单化解了所有的攻势！

    是的。

    这是林北技高一筹，他该赢。

    但是——

    但是……

    “我能承受失败的后果吗？”

    李锐思及此处，心中便有无限苍凉、无限惶恐。

    不能！

    第三刀未能建功，他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悲惨未来。净水观中再无他的一席之地，即便那几位中原长老出面力保他，落下了口实、被人握住把柄的他都不能再得到机会了。

    胡人至上的西洋老道，不会给予他宽容。

    得不到宗门支持，没有法门、没有资源，仙途坦荡与他无缘。

    他要付出数倍努力，才能得到回报。

    “……不算。”

    沉寂之中，李锐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人听到他说了什么，林北转头看他，问道：“李兄，你刚刚说了什么？”

    李锐抬起头，再度说道：“不算。林北，刚刚的不算数！你、你……你隐瞒了你真正的实力，你让我轻敌了！你不是筑基初期的修士，是不是？我不认可这个结果，我要求重赛！”

    “……”

    林北笑得爽朗，但没有说话。

    薇薇安看不下去，她垂下眼帘，说道：“李道友，你现在的样子不体面。”

    张明更是直接：“重赛？李锐，你知道现在的局面吗？你山穷水尽了！再来一次，不过是再次受辱，你敌得过这位林道友吗？我看不能吧！”

    林北抬头看了看道观方向。

    道观方向，还没出现浓烟。

    看上去，黄雀的行动不够顺利，现在还没救出徐大屠。

    林北收回视线，说道：“好吧、好吧！既然李兄不服气，我们就再打一场——还是三刀？”

    张明嗤道：“三刀？我看还是三百刀吧！你把林北累垮了，那你就赢了。”

    “……”

    李锐咬着嘴唇，做不出决定。

    是啊！

    张明说话很难听，但他说的有什么问题呢？

    在李锐的构想中，吸尽寒玉阴寒之力的第二刀就该斩死林北，在雪中挥出的最后一刀只是一个保险——在设想中，用不到的保险。

    然而现在，不要说是第二刀，连有着无限自信、自以为绝对不败的天地素净也毫无效果！

    还拿什么跟林北打？

    还有什么手段可用？

    没有了。

    再打一场，也是失败！

    刹那之间，李锐像是苍老了十岁，精神气消散不见。他疲惫的摆摆手，说道：“林道友……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神通盖世，我……我、不是你的对手。”

    你知道就好。

    但时间还是要拖。

    林北转头看着达摩克，说道：“你是达摩克吧？李兄服气了，你服不服？要不然，你也上来出三招？”

    达摩克张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胡乱抱抱拳，说道：“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欸——”

    “林道友不必问我！我普鲁士，对你心服口服！”

    搞什么鬼？

    你们净水观的人，行不行啊？

    林北左一看、右一看，把视线集中在百川门的张明身上：“百川门的高徒，要不您上来耍耍？”

    张明用看白痴的视线看他，薇薇安掩嘴一笑，娇声道：“林师兄，我和张道友只是公证人，哪能和你动手？”

    林北哈哈一笑，主动上前，亲昵的搂住了李锐的肩膀：“李兄，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一场对决当真痛快，我们也该冰释前嫌，好好的喝一杯吧？来来来，旅馆就在我们的眼前，今日我做东，我们啊——不醉不归！”

    李锐神色颓靡，刚想拒绝，林北立刻按住了他的手掌：“李兄，何必如此呢？你要杀我，我总不能束手就擒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喝点酒消消愁嘛！来来，达摩克、普鲁士，还有张兄、薇薇安小姐，一起喝一杯！”

    林北呼朋唤友，热情至极。

    李锐心如死灰，胸中一口郁气无处发泄。

    他本来想杀死林北，但当他亲口承认自己不如林北时，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仇怨全部消散，他一动也不想动，连思维都停住，只觉得疲惫。

    林北这么拉着他，他也不想拒绝，行尸走肉般走向旅馆。

    达摩克和普鲁士互视一眼，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眼见着李锐去了，只好跟着。

    一行人走进旅馆，占了张大桌子，旅馆女仆忙不迭的送来酒水。

    李锐闻见酒香，不管不顾，也不说话，“咕咚咕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