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擎换了拖鞋往里走，“去老宅了。”

    也就是说，整栋别墅里只有霍北擎和她两个人，顾初语抿着唇，莫名觉得发慌，垂下眉眼，换好客用拖鞋，径直去了厨房。

    霍北擎的冰箱里食材齐全，她很快炒了一份乌冬面，又熬了点粥，炒了几份清爽的小菜，摆上桌。

    “嘣！”一声响。

    霍北擎开了一瓶酒，手里拿着两个高脚杯走过来，“喝几杯？”

    顾初语理智拒绝，“不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霍北擎心说，家里又没人等你，那两人花前月下，你回去独自伤春悲秋吗？

    他执意觉得顾初语是伪装坚强，不好太刺激她，语气缓和了些，“之前还说正常相处，你帮我做个饭，我请你喝个酒，礼尚往来的面子都不给。”

    顾初语咬着唇，到底还是坐下了。

    霍北擎舒了一口气，提起酒倒上，遥遥敬她一杯，“晚上的事，谢谢。”

    酒没醒，入口有点苦涩，从舌根一直滚烫到心底，他心里满满当当的，因为她就坐在对面，而不是远在天边。

    顾初语举起酒杯，“应该的。”她只喝了一口。

    霍北擎又倒了一杯，说起了秦贞的事，“傅明舟的小姨不知所踪，只留着这么个孩子。现在两边都是傅明舟当家，这孩子也归他照顾。他这个年纪也很尴尬，当爸爸不够大，当哥哥太大，你要是觉得麻烦，拒绝就是了，我重新给他找一个。”

    这些事本来和他没关系，但他总要说话。

    顾初语转动着面前的高脚杯，“没事，排家庭医生的话，院里会减门诊时间，不冲突。”

    霍北擎还没准备好下一个话题，这个话题就终结了，他仰头喝酒。一杯下肚，他脑海里，只剩下顾初语。

    抬眼看过去，她正襟危坐，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原本冲到头顶的冲动都冷却下来，他有些不是滋味的问，“你很怕我？”

    顾初语怕，怕的不是霍北擎。

    怕的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漏了不该有的情绪，被他嘲笑，她尽力维持表情平稳，认真的说：“当然怕，毕竟付不起违约金，怕丢饭碗。”

    她选择性忘了上次跟炸毛猫似的，扯着他要解约的事儿了。

    霍北擎也不欲提，意味深长道：“你别怕，我人挺好的。”末了，又补充一句，“我是说对员工。”

    他对她，真的挺好的。

    顾初语没话说，举了举杯。

    她把杯里的酒喝完的功夫，霍北擎连喝了两杯，顾初语看的胆战心惊，“你少喝点。”

    霍北擎迟了三秒才回复她，“嗯？”他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就喝了，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架势。

    顾初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心情不好？”

    霍北擎努力睁着眼睛，嘴里说，“怎么会。”

    她单方面失恋，他本该开口嘲讽两句的，但是他心情特别好，好到那些嘲讽都无关紧要，就想好好跟她说话。

    可是，他不敢问她这四年过的怎么样，怕她说好，也怕她说不好。

    不敢多聊霍阳，怕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还怕说错了话，他们连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都成奢侈。

    他真的被她吓怕了，所有的话，如鲠在喉，只能喝酒。

    一瓶酒，顾初语只喝了一点，剩下的几乎都进了霍北擎的肚子，她怕他把自己喝傻了，伸手去拿酒瓶，谁知霍北擎也伸手过来拿酒瓶，把她抓着酒瓶的手抓在手里。

    掌心的冰凉的酒瓶，手背是他灼热的掌心，顾初语脑子里一片空白，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不过短暂愣神，就感觉手被往前一扯。

    她毫无防备，整个人被带的往前，她怕趴菜上去，连忙站起身，手用力往回抽，“你……”

    桌子不算款，她尽力倾身，和仰靠在椅子上的霍北擎四目相对。

    他眼神深邃，眼尾微微发红，更添深情，他声音微哑，温柔到让人发颤，“初初，你回来了。”

    顾初语喉头一梗，眼眶迅速一红，一时分不清他是醉了，还是回到了从前，他半睡半醒时，她下班回家，他总是这么跟他说话。

    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说了不计较，不好自己打自己脸。

    她飞快低下头，把面前的碗筷拿到一边，也把那些汹涌到喉咙口的酸涩都收拾好，才不慌不忙的抬起头，冷静的和他对视，“霍先生，你拉的我手很痛。”

    霍北擎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眼底的沉静和淡然，一瞬清醒过来。掌心柔软的触感，他不是感觉不到，就是因为感觉太深，才放不开手。

    他知道，这一撒手，她就会落荒而逃。

    眯了眯眼睛，他忽然道：“要打羽毛球吗？”

    顾初语疑惑看过来。

    霍北擎说，“昨天你说帮阳阳赢那个机器人，我赢回来了，但是还没跟他说。你赢了我，就算你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