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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贪嗔痴一念起执纸墨砚丹青穷极
这话听得公孙俊冲一阵脸红心臊，心道：一女子尚有这般操德，我堂堂男儿如何昧下他人之物？几欲奉还秘籍，言一句‘此书非在下之物’。
若他此刻如此言行，便当真和余慕婳再无机缘，只叹：
一来公孙俊冲虽然心性醇厚，但终究是人而非圣人，人有七情六欲、五感四觉。他曾被恐惧吓到尿了裤子，自然也会被私欲趋使所行。
二来功法秘籍对武者之诱惑力非比寻常，公孙俊冲若不看则罢，既然已看了前几段功法，再难平寄，心中对后续功法骚痒难耐。他并非无自制之能，年少情蔻之时，也曾克制自己的春心之欲。而此观看秘籍不曾有害他人，绝非大恶之行径，少了这层道德束缚，公孙俊冲自克之能大大降低。
三来人皆有比试之心，公孙俊冲虽然此意不多，但并非全无。之前在落虹村认为自己武艺尚可，这次出来遇到特兰卓雅、王伯然、李剑一、孙长鹤、余慕婳、狂梦无生、阿史那颜合等众多高人，感觉自己不过沧海一粟。
且莫说杨飞、唐思遥、陈轩、任品轩、莫五娘、徐谦这些同辈之人，便是小他许多的郭子仪，他也无必胜之力，自然让其有了精进武学之念。
四来他固然无有统御江湖之野心，既为武者，追究武学巅峰之念从不曾断，便是无有人与之比较，也会一心求极之欲。
这诸多杂念趋势之下，公孙俊冲想了片刻，终究只道出一句：“多谢！”然后立刻转移了话题：“莫帮主尚在九仙门中，莫姑娘远行，不必和令尊言语一声吗？”
边说公孙俊冲便将这本‘流云般诺功’收了怀中，他口中从未言过此书是己之物，算是对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丝虚荣抚慰。此刻他尚不知此念一动，对自己命运有了万千变化，是福是祸，日后唯心自知，只叹：
一念嗔因果已定，一念痴生死怎论？
一念贪善恶难缘，一念执轮回何哀？
“不用告之，我押运货物一向如此，想走边走。家父回去见我不在，自然知道我去走脚行货，此地，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了！”莫五娘挥回言道。
公孙俊冲言道：“莫姑娘当真风行雷迅，果断果决了！”心道：此伤心之地，仍谁不愿多留，任品轩多半也是如此，都要另寻一地散心舒缓。
此刻二人已走到镇外，刚要彼此别过，忽闻一声诗号响起：
笔下山水，境入三分，草木楼阁真伪谁人辨。
纸上鸟兽，情有七分，神鬼佛道形貌吾心生。
迎面走来一书生装扮之人，约有二十四、五的样子，再看这人身形：
灰衣褴褛却斑斓，肩上竹篓淡如清。
一条白裹无色彩，瘦体嶙峋玉冠颜。
这人看来并非特意吟诗，只是个过路人，随性而吟。公孙俊冲本无意理他，谁知这书生见了二人，再看莫五娘一眼，便是一愣。
莫五娘见这书生看着自己，也是疑惑，正思量间，那书生开口言道：“敢问这位姑娘，可是姓莫？”
公孙俊冲听罢心道：原来这人是莫五娘的旧识。只道她走南闯北，认识得人多，不足为奇。岂知莫五娘竟回了一句：“小女却是姓莫，但并未识得公子，敢问这位公子如何识得小女？”
那书生并未回答，只从身后的竹篓中掏出一卷丹青，卷开后自己先看了一眼，又看了莫五娘一眼，然后将手中丹青递给莫五娘：“莫姑娘请观！”
公孙俊冲心中好奇，便凑前与莫五娘同观，只见画中一女子容貌，竟与莫五娘颇为相似，但神情容貌，要比如今的莫五娘年轻许多。
再观此画右下临笔处尚有提诗一首：
端香蓉之态，与见脱俗兮。
莫五娘看了一时百感交触，再无言语，只是默默看中画中之人。
公孙俊冲却先问道：“在下公孙俊冲，请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又如何会有莫姑娘容颜丹青？”
那书生施礼回言道：“小可姓吴，名道子，不过阁下称呼小可吴道玄便是。”公孙俊冲点首：“原来是吴兄，那这幅……”
言未毕，吴道玄应道：“此画非小可所作，而是六艺之称的任公子所画！”公孙俊冲一惊：“是任兄所作？”而莫五娘似乎早就知晓此节，并不奇怪。
“既然是任兄所画？又如何在吴兄之手！”公孙俊冲继续问到，吴道玄嗯了一声：“说来惭愧，两年前，小可与任公子在‘品澜无轩’比试画艺，在下侥幸胜了一筹，任公子便将此画输于小可！”
听罢，公孙俊冲猛然记起那夜在清风山，与任品轩、狂梦无生对饮时，任品轩确实说过一句两年前品轩遇到两位高人，输折了画与剑这两艺，岂敢再继续狂谬。
公孙俊冲竟想不到，今日遇到的这个吴道玄便是胜了任品轩丹青技艺之人。
“他竟将这画当做胜负之彩头！”莫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