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摆放停当，李陈氏揭开锅盖，将那碗鸡蛋羹端了上来，放到了二莲面前。

    三哥李宗延老早就闻到了味儿，鸡蛋羹一上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李二莲总觉得他下一秒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三哥，这几天我都吃腻了，你帮我吃点儿。”李二莲剜了一大勺过去，直接倒进李宗延的粥碗里。

    李宗延喜滋滋地就要吃，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李大莲。

    “不许动，那是给小妹养伤的，给你你就吃，没出息。”说着端起李宗延的碗就要将鸡蛋羹倒回去。

    李宗延的小黑手立马上去抢过来，老母鸡护崽似的抱进怀里，忿忿不平地看着二姐。

    李二莲道：“二姐，我的伤都好了，不用再吃鸡蛋了，这些天我一个人吃独食怪不好意思的，今天正好给大家分分，娘以后也不用给我单独做鸡蛋羹了，省下来拿到集市上换钱吧。”

    李陈氏欣慰小女儿的懂事，微笑道：“咱家鸡少，那么几个蛋能换什么，以后都给你们兄妹补身子。”

    大莲却不愿意，她心疼小妹，数落三弟不懂事，硬是将鸡蛋羹倒了回去。

    李宗延见到手的好吃的飞了，又急又恼，“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他这一哭，原本不说话的李仲园和大哥李宗继相继撂了筷子，李宗继皱着眉头道：

    “吃着饭呢哭什么哭，要哭出去哭去！”

    他比李宗延大六岁，可以说从小是他带大的，又是家里的大哥，平时沉默寡言，发起脾气来却十分有父亲风范。

    李宗延也是从小被他教训大的，不过他脸皮厚，听得大哥骂，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而变本加厉，嚎得更加大声。

    李仲园本就没什么好耐性，见小儿子撒泼耍赖，撸起袖子就要揍，还好被李陈氏和二莲联手拦住了。

    李二莲哭笑不得，原来她家三哥是个熊孩子，赶紧说道：“三哥别哭了，你想吃便吃，这碗蛋羹味道淡了点，等我先给你拿酱油拌拌。”说着端着碗进了厨房。

    大莲掐着李宗延的耳朵训道：“还不把眼泪擦了！”

    其实李二莲是想着将蛋羹给大家都分一些，但是一碗分量太少，于是进厨房想想办法。

    李二叔家的厨房十分简陋，是东西两个厢房连接的过道，两面墙壁下各有一个灶台，分别通着两间屋子的暖炕，自家打的松木碗柜紧紧贴在西墙跟，旁边是一块山榆木的砧板，底下用摇摇晃晃的木架子支撑。其他另有笤帚簸箕火盆等杂七杂八的用具若干，虽一目了然，却干净整齐。

    李二莲从碗柜下面找出半罐细盐、一壶酱油、小半瓶陈醋，竟还从碗柜最里面找出一小瓶落了灰的香油。

    “成啊，调料还算。”做素菜是绰绰有余的了。

    从一堆瓷碗里找出个大的来，取盐、酱油、醋适量，准备倒香油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家平日连菜籽油都不舍得放，这香油瓶子都落了灰却还是原封未动的样子，想来香油在这里算是个稀罕玩意儿，便不敢多用，只倒了半勺拌进鸡蛋羹里。

    调料是备好了，再加点青菜就完美了。李二莲走出厨房问李陈氏：

    “娘，咱家有小葱吗？”

    李陈氏一直着李二莲的动作，闻言回道：“院外的菜圃里出了一些，二莲，别捣鼓了，吃饭。”

    “你们先吃。”说着往院外走去。

    农户人家以种地为生，只要能长东西的地就不能眼见着荒废了，因此在杨李村家家户户都在院中或院外开辟一小块自家的菜圃，用来种些常用的蔬菜。

    李二莲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出门，一跨出院门，便见眼前一条宽敞的土路，土路另一边是大片大片葱绿的麦田，再往前看，就是一条郁郁葱葱的山脉，放眼细看，能看到山上松树、榆树居多，另有稀稀疏疏的粉红杏花桃花点缀其中。

    杨李村是个靠山村，位于河谷中下游地段，这里山多平地少，好在农户人勤劳，在山上开垦了不少旱地梯田，一层层一片片的，夹在松榆高山之间颇具山野美感。

    李二叔家的小菜圃被李陈氏打理得很细致，大门左右两边两块小小的土田，集中了小葱、韭菜、萝卜、油麦、生菜、茄子、油菜近十种蔬菜，现下正是茂盛生长的时节，两块菜圃挤挤挨挨、葱葱绿绿的甚是喜人。

    拔了三四株细葱还想再采些什么，却见除了生菜之外各个秧苗嫩小，到底没舍得下手。

    回到厨房，将细葱切成葱花，又取葱姜切末，一并放进调好的调料里浸出味道，又将那碗鸡蛋羹倒进去搅碎，最后看一眼品相，闻一闻味道，嗯，还不错。

    李二叔家众人见李二莲操着小短腿忙来忙去，没一会儿端出一只大碗来，李二莲将碗放到桌子上，李宗延鼻子尖，一下子就闻到了香味。

    “你加了香油！”李宗延使劲往碗里嗅，“真香啊。”

    李二莲对众人说：“只沾了一点进去，我将鸡蛋羹捣碎了，这样大家能用勺子盛进粥里调着吃。”

    大家看着那碗里嫩黄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