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崎源生之前把电话号码给迪诺的时候的确没想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倒是想过对方会把号码给别人, 但电话号码这东西你说重要吧，其实也不是特别重要，随时都能更换的东西而已。要是有麻烦的家伙打电话过来, 他就再换一个。

    因此柴崎源生那时候想的是给就给了, 反正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谁能想到还能这么玩呢？

    接还是不接，这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不过柴崎源生看着自己手上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忽然又想道, 不过好像接不接都没什么差别, 说的好像他接了电话或者不接电话，云雀就不会想找他算账了一样。

    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给他打电话到底是想干嘛？

    柴崎源生朝门口看过去, 发现云雀还是维持那副神情平淡甚至有些懒散的样子, 极有耐心地在等他接电话。

    但柴崎源生一点也不认为云雀对自己有耐心是什么好事，类比一下, 这就像是有个巨坑在前面耐心地等着你往下跳。

    你要是不往前走, 他指不定等烦了还要过来直接抓着你往下扔。

    别人柴崎源生不清楚，但云雀恭弥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来。

    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前几秒，柴崎源生放弃挣扎地按下了通话键。

    “云雀先生……”

    “过来。”

    对面并不多话, 两个字说完就结束了通话, 柴崎源生听着耳边电话掉线的滴滴声，一时间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所以给他打这通电话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柴崎源生一边龟速往门口挪动, 一边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手边的箱子, 横竖最终还是没躲过云雀恭弥, 要不干脆拿这批试剂去向云雀申请“缓刑”？

    但好像也不太靠谱, 要是被云雀发现自己是和六道骸一起过来的, 柴崎源生直觉自己会变得更惨。

    不过现在要把箱子藏起来也来不及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么想着, 柴崎源生来到了云雀恭弥的面前。

    旁边的服务生往柴崎源生这边看了一眼, 他对这个穿着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客人有印象，因此他开口道，“先生，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服务生帮他找好了理由，柴崎源生也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比起上次见面，这次的氛围看起来似乎要和平得多，但柴崎源生却觉得更凶险。

    好比野兽最可怕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它朝自己冲过来的那一刻，而是在这之前，兽眸安静地凝视着你的那几个瞬间——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朝你扑过来，是这一秒还是下一秒。

    云雀外表看起来越平静，柴崎源生就越觉得不太妙。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手上的箱子是什么？

    ……

    柴崎源生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好几个问句，都是云雀可能会问他的问题。他依次想好问题的最佳回答。

    但云雀最后一个问题都没有问。

    “太吵了。”

    “……”

    柴崎源生真的很想说嫌吵就不要往这边走，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委婉了不知道多少。

    按云雀恭弥的性格，他是真的做得出来因为讨厌群聚就把会场所有人咬杀一遍的事情的。

    “那换个地方？”

    “无所谓，”云雀懒懒地搭下眼帘，“一样吵。”

    看来他今天心情还不错，柴崎源生想道，不然搁平常他看见这么大规模的群聚早就要动手了。但柴崎源生也不敢彻底放下心，因为说不定就只是想省点力气来收拾自己。

    怎么说也是相处这么多年的前上司，柴崎源生对云雀恭弥的了解某种意义上完全不输给草壁哲矢。

    不同的只是，有时候就算清楚云雀恭弥的想法，他也未必就会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做。

    “你看见我一点都不惊讶。”

    “我今天眼皮跳得很厉害，”柴崎源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时候我就想今天可能会遇到什么事。”

    云雀说：“你觉得我是灾难。”

    柴崎源生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云雀先生你对我来说确实是灾难。”

    柴崎源生的语气非常坦然，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