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覃天紧咬着苏银巧的背影追上了一座大山。山上雾气缭绕，人迹罕至。苏银巧手上拄根棍子，一连逃出十几里路，进入一片密林中，实在走不动了，扔下棍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尾随而来的覃天追进树林，一手握枪，一手也拿根木棍拨弄着地上的树枝和枯叶，防止苏银巧使诈，给自己设置陷阱。苏银巧似乎嗅到了危险一步步在逼近，从地上挣扎起来，试图再次上演绝地逃亡的戏码。迈开腿脚刚蹽出去几步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苏银巧，别逃啦，投降吧！”

    苏银巧狼狈地转过身来，看见覃天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用枪指着自己，装出一副可怜相，目光中充满幽怨：“覃天，你我虽然各为其主，可我从来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死追着我不放？”

    覃天的心情有些复杂，毕竟眼前的这个女人曾经让自己怦然心动过，但如今再次四目相对，他的内心早已波澜不惊，而是表情严肃地说：“苏银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的主子早已弃你而去了，还是承认失败，向人民政府举手投降吧！”

    苏银巧惨淡一笑，顽固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一句话就能被你哄回去？我是国民党保密局的人，手上沾着你们共产党人的鲜血，只要我活着，我和你就势不两立，不共戴天。要我投降，做梦！”

    “苏银巧，我看是你还在做梦吧。”覃天轻蔑地说，“你的顶头上司梅子俊已经被击毙，宋希濂网罗收编的几大土匪天王也全部土崩瓦解。别说整个中国，就是在湘西北，在石城，凭你一个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相信国军会打回来的，失去的江山我们也要重新夺回来。只要我身在这大山深处，就有活命的机会。等到国军回来，我就是坚持信念的党国英雄，会得到无数的鲜花和荣誉。覃天，那种成就感你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覃天见她仍然充满迷之自信，怒斥：“你这是愚昧、偏执、死心塌地！国民党反动派的腐朽统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你若继续与人民为敌，最后的下场只能是一败涂地，遗臭万年！”

    苏银巧眉毛一挑，挑衅地说：“那你还等什么，来抓我呀！”

    覃天举着枪，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过去。苏银巧往地上一蹲，突然抓起一个条状的东西向他猛扔过来。覃天以为是个树根，本能地侧开上身，抬起脚准备踹开，不料飞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一条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毒蛇。等他反应过来，那蛇已飞落到朝他的脚踝上，张嘴咬了一口。覃天下意识地用手上的枪管将蛇头一挑，用力向旁边甩开，跌坐在地上，表情异常痛苦。

    苏银巧从地上捡起棍子，紧攒在手里，观察覃天的反应。见他身子一歪，躺倒在地上，心里窃喜，悄悄走近去，确信他已?蛇咬伤，躺在地上昏迷过去，伸出棍子挑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枪，拿在手上检查了一下，弹夹里还有子弹。她关上保险，把枪藏进衣襟，听见身边的草丛中一阵窸窣作响，察觉刚才的那条大蛇正在游走，几步飞窜过去，猛地用棍子压住蛇头，伸手掐住，把蛇拎起来。

    这是一条湘西北大山里经常能见到的剧毒五步蛇，身子短而粗壮，性情十分凶猛。因为被掐住了脑袋和七寸，它的全身拼命扭曲蠕动，妄图挣脱。苏银巧扔下棍子，盯着手上的大蛇，两眼同样冒出凶狠的光芒。她朝附近观察了一下，听见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似乎是一条小溪，迫不及待地抓着蛇飞奔过去。

    到了溪边，苏银巧把蛇头摁在一截树桩上，顺手取下头上的银簪对准七寸使劲划拉了一圈，将蛇皮挑开一个大口子，然后用银簪把蛇头牢牢钉在树桩上，双手抠住绽开的蛇皮用力向下拉扯，硬生生将整张蛇皮从蛇身上撕裂下来，露出了白花花的蛇肉。

    苏银巧坐在溪石上，像吃烤串一样，把蛇肉送到嘴边一阵生咬硬吞，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手上的蛇头和一副骨架。填饱了肚子，终于恢复了许多力气。她丢开蛇骨，在溪边洗了把脸，突然听见身后的树丛中咔嚓一响，迅速掏出手枪转身一看，发现几棵小树后隐藏着一个不太显眼的洞口，一只红毛狐狸从洞里窜出来，把她吓了一跳。她捡起块石头扔过去，赶跑了狐狸，自己握着枪小心翼翼钻进洞口，发现里面是一个山石断裂造成的巨大缝隙，地面平整而且比较干燥。靠近最里面的角落里，还有一大堆被趴压过的枯草和树叶，看来是个狐狸窝。苏银巧平时十分讲究，这时却顾不上许多，身子往草窝里一歪，躺下就睡。可是睡了一会，明明疲惫不堪偏偏又睡不着，她睁着眼睛，身子靠住洞壁半坐起来，脑海里开始盘算起下一步的逃亡计划。

    别看苏银巧在覃天劝其投降时的态度显得十分强硬，其实那不过是外强中干，对当前的形势和自己所面临的处境她早已心知肚明。正如覃天说过的那样，国民党的气数已尽，想凭几个残余的虾兵蟹将卷土重来恐怕真是白日做梦。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投降？潜伏？还是杀身成仁？

    以苏银巧不愿服输的个性，她绝对不会投降，杀身成仁也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