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永戈脸色沉重。

    砖石堆砌的农家宅子，水泥地面上灰尘处处，凌乱的家具横七竖八的摆放。

    散落一地的衣物，还有推倒的长木椅。

    房梁上垂下粗麻绳，一个小男孩双手双脚被吊起，浑身被专业的捆缚，隐约可以看到青紫色的勒痕。

    一身红色的花裙女装，胸口位置还有一朵白花，脚上则挂着一个大秤砣。

    显然，男孩已经死去多时。

    神祇的代行者敏捷的往上一跳，足有数米高，双手抓住房梁，多角度观察。

    死者的额头有个小孔，还有略微发青的外伤淤痕。

    松手，殷永戈一跃而下，若有所思。

    某种邪祟的残余味道，让他想起了京都郊外废弃工厂中和他有过厮杀的左道术士。

    以及过去三个月追杀的阴山鬼王宗弟子。

    一方面为了君上的任务，另一方面为了身后名的追求，他光荣的成为除妖师中介平台【英勇哥】的第一个注册除妖师。

    而目标，就是胆敢拘魂遣魄的旁门左道。

    作为曾经交手的对象，阴山派首当其冲。

    事到如今，殷永戈也承认自己还是个社畜。

    而旁门左道，就是他冲业绩的目标。

    “案发现场有被动过吗？”

    殷永戈转头看向身后的皂服中年人，问道。

    黔州黔中郡，彭水县的不良帅王锐摇摇头，道：“没有，当时本官带人到场的时候，隐约察觉到现场残余的鬼氛，猜测这男孩是修习鬼法的旁门左道所害。”

    “因为不知道对方法术深浅，所以没敢轻易处置，只能让这孩子……”

    他指了指依旧被吊挂着的尸体，脸色不太好看，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殷永戈点头，表示理解。

    “呜呜呜，我苦命的孩儿……”

    房主夫妇站在门外，听着两名平常不易见到的超凡者大人谈论案情，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悲痛哭出声来。

    妇人哭的梨花带雨断断续续，几乎要昏厥过去，而男人脸色青白，胸口起伏气喘吁吁，眼角隐带泪痕。

    他扶住神志不清的爱人，血丝密布的眼睛死死盯着的爱子尸体。

    “哎……”

    殷永戈叹息，偏过头看向官差，继续问道：“那州府的道录司呢？道士一个都没来？”

    “来了，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判断这孩子是因为性瘾而自杀死的，然后就走了。”

    王锐脸色不太自然，还是把当日道录司来人的判断予以转述：“他们给出的证据则是衣服上存在些许精斑，床上还有衣服上也有蜡烛滴痕，椅子高度也差不多吻合，认为死者有自虐倾向，意外死于性窒息。”

    不良帅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房间的各个位置。

    家具一旁狼藉，满地都是的衣服。

    床柜上还有地上烧了一半的蜡烛。

    倒在地上的椅子。

    “……”

    殷永戈指了指捆缚的极其专业的麻绳，冷笑：“自杀的能把自己捆成这样？按照道录司的逻辑，某些恶性案件里被捅了几十刀的死者都能成自杀了。”

    “谁说不是呢，这家夫妇不信，我也不信，县尊大人更不信。于是就决定先不让这孩子入土为安，向民间的除妖师发出悬赏。”

    “谁能找到尽快事情真相并把幕后黑手绳之以法，重重有赏。”

    “我明白了，定竭尽所能。”

    殷永戈顿首，转身，视线在一脸凄惨犹带绝望的中年夫妇身上一扫而过。

    低头，不再看这让他物伤其类的凄苦哭嚎，走出大门。

    ————

    雨夜。

    雍玉堂左手撑着伞，穿着当地风格的土布衣裤，右手正在盘着乳白色的羊脂玉球。

    此物年岁悠久，表面已经因为历代主人的把玩而盘出包浆。

    正在夜色中发出微微的光。

    可以看到，一个男孩的亡魂正在其中痛苦的游曳，不时做凄厉怒吼状，想要破玉而出。

    却被这件阴山白骨珠本身的法力死死禁制住。

    “贵教教主呢？”

    雍玉堂看向立于身侧，同样撑着伞的男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昨天为他传话的五通神教徒应该叫仇元。

    一个很大众化的名字。

    随着首席的提问，一众阴山派弟子分分转头，将质疑中透着审视的目光送去。

    “教主准备神术后身体不适，无法行动，吩咐小人前来配合诸位的行动。”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雨夜中人影幢幢，仇元扫了眼有二三十人之众的左道术士，谄媚的笑笑，从怀里摸出一只雕塑。

    黄花梨木雕刻，五个身披不同颜色的官服，形貌不一但都五官威严透着煞气乃至阴邪的男人形象。

    正是微型的五通神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