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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震耳,庵外的雨扑洒进来,狂风吹灭了几盏烛台,显得堂内幽昏虚寂,剩下的几支金烬在漫自跳动,似是孤独的狂欢。这些年在那宫墙里的琐碎饤短都如走马灯般满天扯絮的蹿了出来,姜临向后一仰,平躺在地上。他心口胀满,不断泌出薄泪,眼角通红似火云,脑子里乱哄哄绞成一浑。
“圣上知道吗?”
“回殿下,主子和奴都是去岁才知道的。”陆彦依旧在不停歇的磕头,砖上已见血肉一滩。
“哈哈哈哈!”姜临突然发笑,蜷缩成一团,身躯都耸动着,“怪不得......哈哈哈,怪不得他要把我逐出宫去,他是......他是面对我一时一刻都愧疚万分,哈哈哈!我为皇室添辱,他应该杀了我才是,偏生,偏生又多了几分父子的狗屁亲情!笑话,笑话!”
玄上十六年,初秋。
一个约莫四岁左右的孩童扔在街上本没什么显眼的,就像一粒米滚到米筐里找不见了一般。可偏偏这孩子却生得一副好面孔,粉雕玉琢的恰似个陶瓷娃娃。
这个漂亮的孩子叫姜大,在掉灰的墙垛后,混在一群小孩中,正在伺机而动。
“嘘,别出声,他们来了!”一个稍大的孩子王悄声道。
话音刚落,街头巷尾飙尘而起,一众兵马挥鞭大喊:“官府公干,闲人闪避!”
这些人飞扬跋扈,径直就撞翻了几个沿街的铺子。
那孩子王弹手一举,“抢包子喽!”
瘦小的姜大抢不过那些各个肖似小熊的孩子们,他紧紧的握着两个大包子跌撞的撤出骚乱的人群,退到墙垛子下。
“小祖宗们!别抢了!别抢了!”包子铺老板气的空跺脚,朝着早就飞去的官兵骂道:“一个江南的商贾叛了国,官家何必拿我们京城的百姓撒气!”
姜大狼吞虎咽的啃完了一个包子,这就往家门跑,边跑边哝哝着:“娘,大郎,大郎有吃的!”
“大郎,你怎么又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茅屋中闻声走出来一名妇人,她满是补丁的衣衫透露出家境的贫寒,开岔的眼角已有鱼纹,这些本是民间寻常妇女之态,唯独使她极易辨认的是眼皮子上趴着一块黑胎记。
这是姜大的母亲。
‘哗啦’
对门有人向外泼洒了一滩浣衣水,险些溅到母子二人身上。
洒水的那少妇面容姣好,一面掸手擦水一面道:“我说老姜家,这大过年的,你家丈夫还在外头鬼混呢?”
这是个‘长舌妇’,因自己的男人在官府当个照磨的差事,腰杆子比别人硬些,好管闲事。
她说的不错,姜大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整日除了赌钱就是酗酒。赢了就在飘春楼里喝花酒搂美人,输了就勾结匪盗抢夺稍稍富裕些的家户屋宅,从不顾及家里的妻小能否吃饱穿暖。
“啊,还没回呢。”姜母讪讪一笑,推着姜大进屋,欲关门讨个清闲。
“我家徐老六可说了,最近不大太平,别往外瞎走了。”少妇象征性的扫了扫地上那滩水。
姜母虚掩的门缝,搭话道:“这话怎么说的?”
少妇瞧她搭理自己,索性叉腰站到她门口,悄声道:“我家徐老六说宫里头传信儿出来了,伍妃娘娘的儿子前两天掉在湖里淹死了!”
这确实是个大新闻。
圣上已年过知命,尚无子嗣。别说是皇子,连个公主都没有。
虽说受尽龙恩的姚妃娘娘早些年曾诞下过两个公主,却都不幸夭折了。其余嫔妃们也有诞育的,但就拿这少妇口中的伍妃娘娘来说,她的儿子好不容易长到志学之年,谁料忽然失足掉入湖中淹死了。
皇室秘辛无人敢探讨,姜母悻悻点头,应和了几句。
“哎,不仅如此呢!”少妇却不肯放人,依旧叨叨:“江南那带出了个通倭的叛国商人,叫什么许泰山的,你也知道了吧?本来经商就贱,我姨还想着干点买卖,这下好了,更别干了!”
姜母附和的点点头。
她掸掸衣尘,又道:“我家夫君本是要升官的,这些事一闹,万岁爷的心情肯定好不了。”她哀叹一声:“圣上的心情不好,遭殃的还是咱们老百姓!”
这也是实情。
朝廷里的大臣们大多是趋炎附势的,圣上沉溺于丧子之痛中,他们也只上奏要紧政事,不敢提及民间劳苦半分。往日的衙门还愿意处理些鸡毛蒜皮的民间琐事,如今是连审理都顾不上了,更有奸臣贼子包藏祸心,意图改写江山。
在与姜母相依为命的日子中,姜大逐渐变得懂事,时常拿着母亲缝补的衣鞋到集市上去贩卖,就这样,两年如过隙白驹般飞去了。
这年正月,天大寒,日色晦朦。
众人皆奔走归家,唯独姜大蹦跶在街头,他刚卖完了布匹,得钱买了一串糖葫芦。
正当他对着糖葫芦垂涎欲滴时,迎面撞上一个腰背结实,头戴斗笠,身着碧色直裰厚袍的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