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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内侍将托盘呈上,掀开盖布,一头是毛绒绒、油光锃亮的皮草;一头是狐肷蹙金的棉皮靴子。“姜爷,左边的是银貂披氅,去岁从北部进贡来的,难得的好料子。右边的也是当时陛下赏下的,您那会子去了山东抗旱,所以不知道。”李华礼貌性的笑了笑,揖了手,“今儿老奴也算完得了差,这就告辞了。”
姜临盯着那披氅发愣,眼珠里泪直打转儿,见李华要走了,还是揪住人衣袖。
“李公公,陛下真的不要我了吗?”
李华鼻子一酸,自个儿也算看着他长大的,面儿上的功夫演的再好,心也是肉做的。他掖了掖鼻子,苦涩道:“姜爷,您......好好保重。”
姜临岿然不动,手就僵在那,收也收不回来,够也不能再够了。窗纸上相扑的狂风呼啸,他一声也听不见,只回荡着那句千斤压顶的‘好好保重’。
“看来万岁爷还是手下留情了。”陶公公苦笑道:“革了职还有一席地可歇,有暖衣可穿,也算不枉你尽心竭力了十几年。”
屋内,火笼子里的哔啵声炸迸的厉害。这炭火也是劣柴,时不时的冒起黑烟。姜临缩坐在蒲团上,接过陈落落递来的一杯清茶,呷过后,鼻腔里漫出一缕热气。
“这麦茶里渣滓太多,剌嗓子的,以后别喝了。你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和我要。”陈落落替他收拾好床炕后,盘腿坐上去。
姜临轻笑:“难为你还肯伺候我,往日我辉煌时也没如何关照你。”
陈落落白他一眼,又恢复了正经,说:“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要不是你,我娘和我弟都要饿死了。如今你落魄,我自然不能做忘恩负义之辈。”顿了顿,见姜临恍若未闻的模样,又略带含羞道:“那个......我娘催我嫁人了。”
看姜临依旧望着虚空发呆,陈落落又提高两个度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嗯?”姜临回过神,一脸懵惑。
“我娘催我嫁人了。”陈落落重复一遍,纤弱的手捋向鬓角的青丝,“你......就没什么表示吗?”她的语气里带着十足十的期待,不过少年并未察觉。
姜临眉头骤然拧起来,腾地坐直,刚欲发话时,唇却又开合几下闭上了。
“伯母要你嫁给谁家?”姜临垂眸,看也不敢看陈落落。
陈落落心里好像揣了一百只兔子,偷觍道:“老王头家的儿子王雷不是中了科考嘛,最近又被提拔做了个七品小官。我娘就想着和老王头商量着尽早完婚。”
姜临沉默的听着,睫扇抖得厉害。须臾,飘出一句:“二十几岁就做了正七品的官,再过几年熬死了他们尚书,升的会更快。你嫁给他,不会吃亏。”
听到这句话,陈落落心里的小兔子仿佛倏地都撞死了,眸中一片灰暗。二人静默的坐着,无言许久。只剩屋里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和映在墙上跳动的人影。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样轻飘飘的没个重量。”陈落落打破了沉寂,自嘲的笑笑。
“不是,我......”姜临如鲠在喉,抒发不出,也没法抒发。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如今的处境,若不是圣上还念着主仆旧情,早就将他随便拖到哪个乱坟头埋了,哪儿还能再奢望与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呢?
“我懂了。”陈落落将鞋勾过来,提上鞋磕了磕,“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动过心,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既然如此,那我便与他成亲,也好断了我的念想吧。”
她硬生生别过头去,掀帘离去。
姜临慌忙爬起来往外追了几步,却只能瞥见那纤细的身影踏雪在高耸的甬道间奔跑着。黑夜和几近那望不到天的夹道险些将她淹没,亦压的姜临透不过气。此情此景好似那年除夕夜,她怀着满心的欢喜来陪他赏烟花一般。
而今夜,无烟火,无喧嚣。无良人,无你,无我。
“陈落落,对不起!”姜临扑倒在雪地中,脸上悔恨愧疚的两行晶莹也很快在寒风中蒸发。
在这九重深宫里,到底什么能留下存在过的痕迹?爱吗?还是恨?还是敬重?还是王权?还是别的什么,谁能有个答案呢?
翌日,朦胧的天还没亮透,各宫各殿的广场上已经棋子似的零星散了众多内侍,沙沙扫雪的回音灌耳。
尘兰院四人帮各提溜儿着笤帚沿着漂着冰片的金水河,来到金銮殿的殿前广场上,引得其余内侍纷纷投来的瞩目和止不住的非议。
被降职的内侍一般都直接归入直殿监。姜临便遵照规矩跟着大家一起将金水桥和广场清扫干净,好让入早朝的臣僚们能走的顺畅。
“姜爷,哦不,现在该叫临子了。”一名嘴角上火起了泡的小宦咯咯笑道:“临子,把我的鞋擦擦。”
本是相安无事的差事,总有欠嘴皮子的挑刺。幸好姜临经过一晚也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做好了被欺凌的准备,便忍气吞声的蹲下用衣袖抹去他鞋尖上的雪。
“这伺候人的活儿不干的也挺好吗!以往装什么大爷!”小宦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