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早就熬着，只等窦瑜吩咐。

    婆子喂余绾绾服药，她其实已经有气无力，几乎是用灌才把一碗药喂进去。

    脖子上、衣襟上都是药汤，屋子里臭气、血腥气、药味混杂，格外难闻。

    窦瑜已经洗好手，喊了稳婆到面前，让她准备好接生。

    一排排银针早已经准备妥当，她怕余绾绾生产途中突然断气，所以需要银针刺激提气。

    屋子里闷的很，窦瑜浑身是汗。

    她知道，若是今儿让余绾绾顺利生产，她的名声更进一步，若是失败……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胎位正了！”稳婆惊奇的呢喃一声。

    要知道，余绾绾先前胎位不正，羊水流干，还出了血孩子都没能生下来。

    但经过窦瑜那一番揉按理顺，胎位竟然正了。

    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绾绾，你使劲！”

    余绾绾闻言，抓住窦瑜的手，“若是我不行了，求您用尽一切办法救孩子，让我父母抱他们离开黄家，回余家去！”

    “……”

    窦瑜看着余绾绾，“你听我的，我保你们母子平安！”

    “好！”

    余绾绾虚弱的应了一声。

    她心里怕的很，窦瑜却一次次给她希望，让她又有了冲劲，敢去拼了。

    “加油，孩子头出来了！”

    余绾绾咬紧牙关，血沿着嘴角流下，格外凄美。

    窦瑜忽然想到了那句，儿奔生，娘奔死。

    “啊……”

    余绾绾凄厉的叫了一声。

    屋子外，黄正文吓得身子一抖，他茫然的看向产房，整个人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慢慢的朝产房走去，被人抓住。

    他忽地挣扎起来，嘶哑出声，“绾绾，绾绾她痛啊！”

    黄正文这个样子，不止是黄家人难受，就是余家人也不好说黄正文对余绾绾无情。

    戴润青浑身发冷。

    她第一次知道，生孩子竟是这么难。

    袁坤握住她的手。

    “……”戴润青扭头看向袁坤，“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袁坤温声，给她理了一下厚实的袄子。

    他忽然间，不想要孩子了。

    他怕。

    怕戴润青如余绾绾这般，吃尽苦头还不能平安生下孩子，他不敢赌。

    “哇……”婴儿的哭声从产房传出来。

    紧绷的氛围有那么瞬间的凝固，然后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声，“生了，生了！”

    总算是生了。

    第一个孩子生下来，余绾绾就已经快要不行，眼神涣散。

    稳婆和丫鬟、婆子都吓的不行。

    窦瑜十分镇定的又给她灌了第二碗药。

    余绾绾一个激灵又醒来，虚弱的看向窦瑜，“生了吗？”

    “还有一个！”

    余绾绾闻言，朝屋子外看了一眼，那一眼饱含无限眷念。

    又看向窦瑜，“谢谢你！”

    “你可以的！”窦瑜柔声，给余绾绾把头发顺到耳边，“是个哥哥，我看了一眼，很壮实！”

    余绾绾想哭，想看一眼那孩子。

    但肚子又疼起来，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听窦瑜喊她用力，然后她又听到了孩子哭声。

    “血崩了、胎盘还未出来！”稳婆喊了一声。

    窦瑜只看了一眼，先给余绾绾把脉。

    又给她把衣裳全部解开，伸手抓了银针，一针一针下去，速度快准狠，丝毫不犹豫，更没有拖泥带水。

    手里的银针全部用完，才开始给余绾绾揉按肚子，余绾绾疼，但是声都发不出来，浑身抖着。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只听到窦瑜说了声，“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然后两眼一闭，陷入沉沉昏睡中。

    窦瑜瘫在椅子上，吩咐道，“给她收拾一下，小心些，别弄疼了她！”

    “是，窦大夫！”

    稳婆也好，丫鬟婆子也罢，是一点不敢违背窦瑜的命令。

    凉州城的大夫数十个，都说没救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但窦大夫出手，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都救了过来。

    窦瑜坐在椅子上，浑身都是汗。

    她又累又倦，让人打水给她清洗，有人送了衣裳上来，窦瑜看一眼，是戴润青身边的莲儿。

    “是乌溪去您家里拿的衣裳！”

    “嗯！”

    莲儿小心翼翼的伺候窦瑜梳洗，换了干净的衣裳。

    等她出来，产房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点了香驱除血腥气，余绾绾已经被移到隔壁早就准备好的屋子休息。

    窦瑜被请去给余绾绾把脉。

    余绾绾昏睡着，两个孩子有奶娘照顾，就她这般遭难，别说喂奶，三个月内能下床都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