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五千人的队伍朝着晋国的都城绛城进发，如果这是在君主集权专治的时期，必然会引来全国动乱。

    可这是在春秋，一个理由比武力更加重要的时代，如果数氏没有任何理由的就让这五千人攻击绛城杀戮平民掠夺财物，那么没有任何一个武士会听从这项命令，反而有可能转过头来杀死这个发出命令的人。

    这可能是全世界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以义和的时代。

    武士的作战对象只能是武士，让武士攻击平民那就是对武士的羞辱。

    【受辱，则可杀之。】

    很多时候法律并不会让一个时代变好，因为她只规定了一个人行为的下限，而道德能够拔高所有人的上限。

    法制是应该的，也是必然的，但在法制之前的道德有多高，法制所能带来的下限就有多高。

    所以资本的法制是肮脏、无用且必须要淘汰的，因为资本从来没有道德，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从头到脚，它的每一个毛孔都流淌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大英帝国的荣光，那些缔造荣光的工人们可享受不到一分一毫。

    “理，许久不见，您别来无恙？”

    当数氏集结的军队离开自己封地的时候，前往绛臣的大小贵族都已经接到了通知。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则，贵族们会在自己封地道路边缘建设“亭”来互相划定边界。

    而这个“亭”并不是作为明确的分界线，两个贵族之间的亭远的可能相隔数里，近的也要相隔几百米的距离，亭中间的部分便是边界，而边界部分属于两个贵族共有。

    贵族们并不会太过在意对方对于这块土地如何利用，这是属于“礼”的范畴，也就是贵族的“不争”。

    对于贵族来说，因为土地、利益等东西进行无节制的掠夺他人是很“失礼”的行为，是一种蛮夷行径。

    “行，许久未见，您无恙。”

    两位贵族见面都会互相行礼，由主人先行问好。

    当然这是建立在事先通知的基础上，不然两个贵族一块抵达，那么主人该如何迎接？如果一边是自己亲自前往，另一边只是派了家臣过去会不会显得很失礼？

    所以贵族路过别的贵族封地都会先行告知去向、目的，在这这个时代，这种事情本就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不应该被隐瞒，假道伐虢（guo）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这位便是少君吧？”留姓韩氏行是韩氏现在的家主，留地也是韩氏主宗所在之地。

    实际上由于数氏灭赵的关系，韩氏和数氏并不能算很好，但从两氏主宗距离很近来看，曾经两家还有过蜜月期。

    数理已故的夫人其实就是韩氏嫡女，现在韩氏家主留行的妹妹韩瑾。

    “见过君子。”数学作为晚辈，称呼长辈的留行的确应该用上敬称。

    而对于贵族的敬称，便是“君子”或者职务，平称便是姓名，蔑称就是本名，也就是氏加名。

    “数学真乃数氏麒麟子。”

    但数氏你叫蔑称也没用，因为你再蔑称，我还是能当成平称，因此这句话前后语境叠加起来就只剩下阴阳怪气了，翻译一下就是“你个小崽子还真行啊！”

    “长着夸赞，学虽然感到些许不足，但也会倍加努力，回报长着期待。”数学笑着对留行行礼。（注：战术错别字。）

    而数学这句话的意思其实翻译一下便是，“没错！我超行的！”

    留行面对这样的数学也是无奈的笑了笑，看向数理的眼神满是羡慕，心里却是想着数氏怎么每一代家主都有过人之处。

    其实在这里，数学应该称呼留行为下军佐或者上卿才对，但数学就是故意称呼留行为“君子”，最主要的原因是身为家主的数理并不是九卿之一。

    这虽然是一种羞辱，但到不了兵戈相见的地步，越是身居高位的贵族便越是要有涵养，不能动不动就动怒，不然他的怒火便不值钱。

    就好像数氏一样，十多年前数氏动怒，九卿之中占据三个卿位的赵氏主宗被攻灭，依附于赵氏的贵族甚至管行土地的家臣全部被迫独立。

    整个赵氏土地上多出来二三十个新的下大夫。

    又比如这一次，数氏决定发起会盟，讨伐东胡。

    一个贵族，而不是诸侯，居然能够发起会盟？这或许在那个世界没有可能，但在这个世界氛围中属于虽未出现，但不会被阻碍和指责，反而能够被积极响应的事情。

    留行也是知道那位獩貊首领在数学面前自缢的事情，在经过数氏家主也就是数理的同意下，数氏前往各地拜访的家臣都将数学的事迹宣扬了一遍，然后再宣布了数氏决定帮助獩貊复国，讨伐不义的东胡这件事。

    这次前往绛城其实也是走另一个步骤，那就是通过九卿的讨论将这次行动上升为晋国的国家意志。

    而后再由晋国国君前往丰镐（hao），通过诸侯和九卿的讨论将这次行动上升为周朝所有诸侯国的集体意志。

    当然，这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