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猛然想起，“你说进到此间，必入幻境？”

    “是啊！怎么了？”轮到殷小婉不解。

    清泉心里咯噔一下，若是如此，自己面对的一切不也是幻境麽，难道眼前的陈设，铜镜中的变化，包括殷小婉这个女鬼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这幻境能不自不觉把人给陷进去，实在是让人防不甚防。

    掐掐脸皮，清泉尽量保持神台清明，“这么说来，你也是幻境所生？”

    “哦！呵呵~不是，原来你担心这个。”

    殷小婉捂嘴笑出声来，“虽然年岁久远了点，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到，就细致给你说说。”

    清泉安下心来，听殷小婉慢慢道来。

    “这宅子有多少年，我也不知道，很久以前我还是一缕残念，所以说，说我是魂魄也不对，可能是谁留下的一丝执念，也可能是谁死去后未完全消散的残魂，总之不完整。这些都是老槐树告诉我的。”

    也许是想到槐树已枯死，殷小婉心下悲戚，面色阴郁下来，顿了顿继续说，“后来的几千年，我就在这宅子里游荡，毫无意识，这里有老槐树的加持，我出不去，外人也难以进来，即便是进来了，也会被困在这屋主人的幻阵之中，活活困死。外面枯井里的尸骨你也看见了，全部困死于幻境，不是为我所杀，我只是不想这些贪心的家伙死后脏了这里，就都移进了枯井中。”

    “那几具新尸又作何解释？”清泉询问。

    “几个道行浅薄的人而已，大概是几日前，闯入幻境，心生贪念，自相残杀，可不关我的事，也是因为老槐树死了，这里的幻阵只残留下少许威能，不然他们连宅门都进不了。还有你的那个朋友，即使会半吊子九宫游龙步，也不可能轻松破阵，这里埋骨的大能不是你能想象的，可惜……”

    “可惜什么？”清泉不解。

    “可惜这里的一切都要烟消云散了，包括我自己。没有了老槐树，这里的一切也就成了无根浮萍，早晚会化为尘土……”

    清泉能够理解，殷小婉千年未出宅门一步，想必是有了感情，这屋子里的一草一木毁去，都难免哀怨，何况是整座宅子都将被岁月抹去。

    “你别打断，几日前那几人与我无关!”殷小婉嗔怪。

    清泉乖乖闭嘴，没想到这女子记忆不好，脾气倒是像极了活生生的利嘴丫头。

    “大概千年前，我开始有了意识，也开始思考我是谁，看似最简单不过的问题，我用了足足百年，才记起，我叫殷小婉，应该说她叫殷小婉，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明白的！或许她已经不在了，或许还活着，不过却多出另外一个你，也许你就是她，也许现在有了两个她。”

    “对！千年前，老槐树开始枯萎，慢慢这宅子的加持消失，没有老槐树的灵力，这里的一切早就该没有了，如今……”

    清泉没有接话，这花开花落，缘起缘灭，本就是天道，自己又能如何，谁人千万年后不是一堆骨泥。

    “我不想死，说死也不对，我本来就不曾活过，应该说我不想消亡，我不能连她是谁也不知道，我想为自己活着，真正活上一回，一年也好，几天也罢，片刻光景我也认了，成为自己，但是，我的魂体也坚持不久了，再有上几年，可能就化为烟尘了。”说着，殷小婉用手轻轻拂过清泉的脸颊，只觉得有一股幽幽气息，殷小婉的手直接穿清泉的脸而过，清泉知晓，殷小婉的魂体已经在溃散的边缘，开始化为虚影。清泉也留意到，殷小婉细白的赤脚明明踩在木质铺成的地板上，偏偏飘起一寸，沾不到地，说是投足行走，不如说是灵体飘飞。

    心下一声叹息，清泉问：“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他们进入了幻境被困，而我没有？而且现在相比起来，我的处境待遇好像好出不少。”

    “呃！我说了，这点我还是能办到，稍稍控制幻阵阵心，你就能见到我，别忘了，我在这里待了不知多少年，说不定还是这里的主人。”殷小婉笑着说。说不定麽？殷小婉说出这话，心里苦涩。一个忘却所有的孤魂野鬼，连生死由来都成了奢侈。

    “为什么？”

    “你的神魂比他们强大，不止是强大一点点，不过这不是我不用幻境的原因，其实你我现在也是身处幻境，不过这只是我自己幻化的香闺而已，别无它用，总要有点事做不是？虽然种种变故，现在幻阵的威能远远不比当年，不过要困死你也是小事一桩，你信吗？”

    “信！”事实上，清泉从来不觉得自己一个筑基二品又多大的能耐。殷小婉利用幻境营造出来的一屋一景，不过寄托了自己的假象，妄想活得像真实的女子，如平常女子般，深居香闺，一颦一笑，怡然自梳。

    “你的朋友快要坚持不住了，需要我帮忙吗？”殷小婉调皮的笑笑。

    “有劳！”清泉拱手相请，自己差点忘了小鬼还困在幻境之中。

    殷小婉也不多话，伸手点了点铜镜，小鬼就出现在清泉面前。清泉立即上前查看，只见小鬼双手紧握，指甲掐入手心肉里，血水从拳缝渗出滴落，牙根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