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多年，山头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怪事。

    别说秃子，自己心里也空唠唠，山头领着头，快速地往回穿行。山头现在回想起来，牙子的死就透着蹊跷，更别说铁头，自己仔细看过，铁头脑袋上那个窟窿，里面空荡荡的，连脑水都没有剩下多少。

    山头有预感，铁头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以肯定，一伙人被什么人或者东西盯上了，可身上除了些山宝也没什么值钱。每次山头望向身后，总觉得有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看着自己，仔细去看，明明又什么都没有，不是山头胆小，如果是胆小的话，山头不敢在大山里转悠几十年。

    翻过一座座山脊，走出老远，按理说应该出了那片不祥之地，但山头总觉得身后有影子，甩也甩不掉。

    前方的山沟，一分为二。

    山头停住脚步，走到一棵老树根下察看，巡山人的标记，总会画在巡山人自己才懂的地方，用手撩开杂草，手指在树根下摸摸，山头皱起了眉头。

    “咋了？”

    秃子问出了大家的疑问。这才走了半天，咋就停下了，姑且不说接二连三死人的怪事，要想不等到大雪封山，也得尽快赶路。

    山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说话，似乎又遇到了难以决断的难事。

    洪伯走上看看，也一声不啃，挨着坐下，那意思，就是山头说咋办就咋办。

    秃子掀开杂草，清泉借光看得清清楚楚，那树根下，有人在原来的标记上又画下一个血红的叉，割开的树皮新嫩，明明才过不久。

    清泉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看几位老巡山的表情，猜想事情肯定不一般。

    “山头，我看铁定是这片林子来了其他的巡山人，没啥大惊小怪。”秃子喃喃说道。

    山头知道，这大山的林子本就没有归属，大家寻到一块是常有的事，说不得还能有说有笑聚在一块闹腾几天，巡山人，都不容易。

    怪就怪在这符号上，左边的林子以前常走，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岔子，右边的林子稀疏得多，往那边走会向西边绕上一段路才南下出山。

    可这新刻下的巡山语，却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左边的路危险无比。巡山人只有在绝对的死地才刻上这样的符号，提醒后面的来人。

    “右边？”

    山头想听听洪伯德意见，洪伯噘着嘴，像个没牙的老头，就是不开口。

    谁也不能帮自己拿主意，山头一跺脚，看向来路，“走！”招呼着众人往右边的山林走。

    巡山人不会害巡山人，这是道上的规矩，山头相信。

    大伙快速地沿着山沟前进，曲布动身之前，阴阳怪气在小鬼耳朵边说：“又要死人了，造孽啊！”

    小鬼扯下草根，叼在嘴里，跟在清泉后头，两人这一路都不瞎掺和，什么山宝之类的也不关心，就指望着能跟着走出这迷宫一样的大山。死了好，别死绝了就行，还得要人带路，小鬼无良地想。

    这片林子少走，山头凭着早年的记忆带路，前方果然多了草丛少了大树。

    才到黄昏，山头就停了下来，捉摸了很久，决定在一棵孤零零的矮树下歇脚过夜。这周围都没什么遮严，山头就不信，有人靠近还能逃过自己的眼睛。

    夜里，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连续几晚上死人，就算是不合群的曲布也没走远，除了林子里的山虫夜鸟在叫唤，没人说话，就剩下那堆火中干柴在熊熊燃烧。

    山头说了，就算是撒尿也就地解决，实在不行，也得叫上人一起。

    这座山头很开阔，月光能把周围照得透亮，山头裹着袄子，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尽量不让自己睡着。

    洪伯看不过去，这人要是好几天不睡觉，还有精神头才怪，洪伯挨着山头说：“你先睡，这前半夜啊，估计没啥事，后半夜我叫你。”

    山头看了洪伯一眼，剩下的人里，山头谁都不信，除了洪伯，可谓知根知底。前些日子他家闺女才嫁出了门，听说不久就能带上个胖小子，这恐怕是洪伯最后一次巡山了。

    山头点点头，挨着树根眯上眼睛，这两日的确休息得不好，很快山头就睡得鼾声雷动。

    其余的人中，曲布最无所谓，比谁都先睡，仿佛根本不担心会死的那人是自己，秃子挨着洪伯不敢闭眼，剩下三个小鬼，也是无知无畏，挤在一起睡觉。

    月光如水，朦胧多变。

    秃子睁大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牙子和铁头平日里的林林总总。

    半夜里，洪伯扭扭身子，看着山头还在睡，自嘲一声自己上了岁数，还真有点扛不住，打算等撒完尿就叫醒山头，自个儿好好打个盹儿。

    洪伯起身，添了点柴火，边走边解裤头。

    “洪伯！去哪？”

    秃子见洪伯起身，立马坐起身子，问道。

    “撒尿！就在前面！”

    秃子一直就没睡，看着其他人都睡得死沉死沉，有些心虚，“等等！我也去！”

    前面不远，洪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