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寒气消散，怨灵们露出欣慰笑容，不管男女老幼，皆是泪流满面。

    我百感交集，向前一步轻声道：“风水阵已经破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谢谢你。”怨灵们齐声感谢，那个老太太看向万魂灯，感激道：“小伙子，最后请帮我们灭了灯吧。”

    我抿嘴重重点头，来到万魂灯前，伸手探向绿油油的火焰。

    火焰跳跃，我并没有感觉到炙热，感觉到的是寒冷以及心酸。

    万魂灯熄灭，大怨已解，怨灵们含笑望着我们消失眼前。

    那启悟红着眼来到我身边，轻声问：“大兄弟，你不是说怨火只能自己熄灭吗？”

    我挤出一抹苦笑：“怨念已消，便不是怨火了。”

    “哎！”那启悟舔着嘴唇，攥紧拳头恨恨道：“这些小鬼子也太不是东西了，为什么不把这万魂灯放他们国家里面，让他们全都死绝了？”

    于沐之擦着眼泪：“鬼杀人会损阴德的，他们生前都是可怜人，死后也应该轮回投胎，如果杀了那些小鬼子，他们就没有办法投胎了，只能永生永世生活在痛苦中。”

    “只是便宜了那些小鬼子了，我恨得牙根都痒痒！”那启悟愤愤不满，用力砸在了茶几上。

    我没有吭声，爷爷留下的镇物已经找到，万魂灯内怨灵的怨念也消了，但他们的容貌还在我心里，至少有生之年我不会忘记。

    看向陈雄，我歉意道：“陈老板，你们家的事情我只能说声抱歉，我不能昧着良心将这些怨灵重新镇压。”

    “方小先生，是我应该说声抱歉才是，我父亲当年做错了事情，让这么多可怜人跟着受苦，我不能为了陈家繁荣而伤害这些可怜人。”

    解开渡命牌位的红绳，陈家不会再遭受怨灵骚扰，他们会自然终老，不会为了赎罪，将阳寿渡给怨灵。

    陈雄本想给我们一笔丰厚的报酬，按照方家规矩，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拿走了那把长刀和万魂灯。

    离开的时候，陈雄告诉我，他想将这些骸骨全都挖掘出来，运送到南京，托关系葬在遇难同胞纪念馆，让怨灵们落叶归根，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我对此并没有意义，陈雄如此做，也算是给他父亲赎罪了。

    一九三七，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轻人记得。

    愿三十万怨灵，早日轮回。

    吃了顿午饭回到铺子，将那把长刀放在了货架上，万魂灯虽然已经处理干净，但这毕竟来自先辈身体的一部分，我没有想过要卖出去，而是放进柜子锁了起来。

    沏了壶茶，我抿了一口，那启悟连连感慨：“大兄弟，人有好坏之分，鬼也是这样，我觉得这些鬼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可只要解开了怨念，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于沐之讽刺起来：“本来就是，你看看你，遇到这种事情就哭爹喊娘的，真是胆小如鼠，再看看方不修，都冷静沉着，同样都是男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说美女，你也好意思说我？你当时叫的声音比我还大呢。”

    “我是女生，你是男人，能比吗？”

    于沐之因为激动面色通红，使得印堂的灰黑色朝乌黑发展，这是陈家怨灵催动的，这几天于沐之很可能会有大麻烦。

    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我没说出来，而是从抽屉拿出一枚佛像挂坠递给于沐之，告诉她刚接触了这么多怨灵，容易走霉运，戴上这枚佛像防防身。

    于沐之激动的接在手中，当即就戴在脖子上，看得那启悟差点把酸水给吐了出来，一个劲儿说我两碗水端不平，给于沐之不给他，我这是见色忘义重女轻男。

    我被他埋汰的没辙，可抽屉里也没有观音吊坠，就从货架上抱起了一尊观音像让那启悟整天抱着，肯定可以百鬼不侵。

    他抱着观音像跟抱着自己老婆一样，一个劲儿和于沐之的吊坠对比，说这玩意儿大，效果肯定霸道，比吊坠强百倍。

    等二人心满意足离开后，我硬撑着守到晚上十一点钟。

    这个时候的化觉巷寂静无比，估摸着没有人过来，我关了店门准备休息的时候，就看到货架上的木盒。

    这只盒子里面装着那把爷爷留在陈家的长刀，那个神秘至极的中年男人让我拿的就是这把长刀。

    我处理了很多镇物，依稀间都有这个男人的身影，对于上次一见，我至今还搞不明白究竟是做梦还是现实。

    犹豫许久，我最终还是决定去弄堂那边看看。

    穿上羽绒服我开门溜了出去，迎着寒风闷头前行。

    整条化觉巷除了我之外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寒风凌冽，枯叶从地面飘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几次让我觉得身后有人。

    本以为我拿到了长刀男人会出现，但事情并非我想的这样。

    静立在弄堂许久，我一直都在回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可还是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做梦。

    打了个冷颤，生怕会生病感冒，我不敢继续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