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六扛着一筐白菜，土豆之类耐储的蔬菜，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和草鞋走在进城的土路上。

    他要做的就是伪装成农民，进入那个被那些不明武装力量占据的S市。刺探情报并带回情报。化装侦查可是他的绝活。在北伐军里，他就干过不少,一边走他一边想着。

    两天前，他所在的游击队参加了一场众寡悬殊的战斗，后果很严重——以一百多名游击队阻击一个正规军营。即使是游击战。也让游击队损失惨重。政委受了重伤。全队伤亡接近五分之一。

    现在，白军的实力日益强大，自己究竟能不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或者和战友们一样。成为无数挂在县城城墙上的头颅中的一颗……

    加快脚步，突然，他揉了揉眼睛。好像看见了什么超乎寻常的东西。

    周老六看了一眼，立即愣住了。

    “我的菜地呢？我放在这里的那么大一片菜地呢？”

    上次，一个月以前。他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菜田，种的是空心菜。但是现在……菜地赫然变成了一片平整的水泥地。水泥地上建起了高大的楼房。正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建筑，似乎是一种银灰色的材料制成的。而且这栋建筑非常高大。至少有100米高！（其实是45米）

    这……周老六腿肚子直发抖。别说这穷乡僻壤的没有水泥和建材。就算是有，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建成！难道真的是什么妖法？要不是他受过多年的无神论唯物主义教育。恐怕早就跪倒在地磕头求神仙保佑了。事实上的确有很多人是这么干的。

    “这家伙谁呀，探头探脑的。”盯着屏幕的操作员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家伙该不会是间谍吧。”

    “看样子不像，也许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另一名操作员随意的判断。“随他去吧。”

    周老六站了一会“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吧……”他想去走进一些看看。可是建筑物的外面围着一层围墙。而且直觉告诉他。这里无法接近。如果贸然接近，可能会有危险。迟疑了片刻。周老六还是走开了

    接着挑着担子慢慢地往市场走。市民的蔬菜，鸡蛋一类的副食品就是在这里交易的。现在已经来了不少人。十几天前残酷的战斗并没有能对他们的正常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

    真实行动中，军事情报的获取并非像后世电影中，间谍通过惊险的偷文件暗杀撬保险柜获得。而是通过对公开的细节与现象的统计与判断。周老六就知道一个亲身经历的例子。一年前。白军来清剿游击队，号称有一个旅三千军队。游击队里一个十一岁的小孩通过混进白军厨房帮工混饭吃。通过厨师安排的饭菜数量判断出了——他们最多只有八百人。战后，最后通过审讯俘虏得出的结果也是一致的——对方其实只有一个两营制的团。冒充是一个旅。在这以后，他就学会了用公开线索判断情报的本事。

    在县城的空地上。有一块地是专门的菜市场。县里的警察回过来时不时的检查和收税。还会趁机揩油拿点菜肉回去。但今天，菜市场前面看门的警察都有了一个显著的特征——衣服上带着长长的橙色袖套。而且也不收税了（警察：我倒是想多收点钱中饱私囊，可人家监控摄像头盯着呢。）

    来买菜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市民。但是假装和卖菜的人聊天。很快周老六就得出了结论。

    这些人即使不是敌人，也绝对不是自己人。

    这些人尽管进攻了白军，但是并没有打土豪分田地。也没有公审反动官员——现在县长还在县衙当顾问。地主还在派家丁出来买菜。看样子最多也就是哪里冒出来的草头军阀而已。至于那些什么飞机。铁人，铁做的虫子。也许只是普通人的误解。周老六自己对军事也有一定的了解。这个穷地方没有汽油，也没有跑道。飞机根本不可能飞起来。

    不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久，白军肯定就会派人来剿灭这些军阀。趁着战乱。游击队或许能弄到一些武器。加强自己的实力。菜卖出去了差不多一半。从怀里掏出一个窝窝头。一边嚼，一边思考。周老六看向了路边。这时，突然有一阵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是一阵带着脂粉气的香味。

    两个穿着灰色制服的身影，一高一矮，正在一个卖鸡蛋的摊子前面谈论着什么。两人都剪了短头发。带着灰色的帽子。

    但是，那个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周老六捂了一下额头，是刘若楠！

    刘若楠的父亲也是游击队员。一年前，他所在的游击队冲进了敌人的包围圈。全军覆没。后来赶到现场时。只发现了几十具被割去脑袋的无头尸体。一时间分不清是谁。只能挖了个坑集体埋葬了。而且她的母亲也被发现。地主带着家丁杀光了她全家。她本人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老六和她的父亲也算是生死之交。一年来。周老六多方打听。可无论是保安团的军官士兵还是普通百姓都说不出什么消息。加上战事繁忙。也就只好算了。

    他无儿无女，刘若楠就相当于他的半个女儿。无论如何，他也要知道她的下落。他